姜鴉佯裝暈倒,閉上眼後不知過了幾時,她再次睜開眼,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她被送到一張圓床上,頭頂懸挂着的綢緞垂落下來,輕輕地搖曳。
屋裡的熏香形成了紫灰色的煙霧,夜時,屋外的月光從薄薄的窗紙裡透了進來,在地上留下了一片月霜。
姜鴉側過頭來,旁邊還躺着一個男人。
此人長得周正,棱角分明,還唇紅齒白,隻是眉眼上挑,眼角有一枚黑痣有些疏離之感,高挑但不羸弱的身材有種文人風骨,卻沒有文人骨氣,徒有其表。
姜鴉磨着後槽牙爬起來,跨坐在男人身上,盯了好一會兒用左手把他的兩隻手鉗住。
這樣就算他醒來了,也不好反抗自己。
姜鴉毫不客氣給這男人一巴掌呼醒他,算是還給他的報應。
啪——
清脆的巴掌聲和慘叫聲同時響徹空氣。
“啊喲!”
差點被烏修月害死了!
姜鴉一臉怒視地盯他,眼裡的火氣快要射出來。
這狗東西不會救人就别逞英雄,害人又害己!
姜鴉心裡對他起了一百零八道的批判,哪怕有這副好皮囊,也沒讓她的心情有所好轉。
至于,她為何會和烏修月單獨出現在婚房。
事情要從她救下這位大名鼎鼎的修先生說起……
——
夜色昏暗,水中魚龍混雜。
姜鴉夜視極佳,她憋着氣,沉進江底,看到男人在渾濁的江水裡在做徒勞掙紮。
他這人也是怪,九尺男兒竟不會水。
一通亂遊,這不是想死得更快嗎?
再定眼一看,男人長得不錯就是小臉煞白。他掙紮幾息就忽地不動 ,緩緩沉下去。看來是沒有力氣了。
他安詳地閉上眼,能看得出他睜眼,又是一番怎樣的流光溢彩。姜鴉心道,好一個白面小生,死了怪可惜的。
姜鴉心中一陣思附,他不是個作惡多端的人,甚至還想救人。這也是一條人命啊,她無法坐視不管。
救!
二話不說,姜鴉飛快地遊了過去,攬住了男人的脖子。
這人細皮嫩肉的,摸起來皮膚滑滑的,她費勁地拖着,往上遊。
本就拖着個人,遊了好一會兒也會疲乏,但她也不後悔救他,就是後悔自己疏于練武。
還好這裡的百姓自小跟水打交道,還沒等她遊到岸邊,直接把他倆給打撈上船,不然一屍兩命。
隻是一上岸,她剛吐出一口腥味的水,就聽到了自己此生最不想聽到的一段話:
“少主昏迷了……”
“……趁昏迷,趕緊将修先生和新婦送進婚房……”
“不拜堂了嗎……”
“還拜什麼堂,等他醒來生米煮成熟飯!”
修……先生?
烏修月?
她大腦裡隻有這一句話,不停的回蕩……回蕩……姜鴉懷疑自己幻聽了。
姜鴉身上濕漉漉的,夜裡的寒風吹到她身上刺骨一般。
她是習武人士,經脈強健,寒氣不會入體。可無法阻礙心中一片冰涼。
……所以,我救了我要暗殺的目标?
太邪乎了吧——
姜鴉這下差點給昏過去,連被婢女拉去換了一身幹淨清爽的裡衣,都沒有任何動作。
婢女望着新婦明明睜着眼睛忽然又閉上,吓得魂不守舍,趕緊叫少主的醫師過來看。
“無礙,受驚了,可能會有些頭疼,所以要閉目養神,别打攪她,一起送回房間……”醫師兩個一起治,實在是有點頭疼。
姜鴉也很頭疼。
她怎麼會救了自己的死對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