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修月回過神來,忍不住笑了起來,嘴角不自覺地浮現一抹極淡的笑容,在月光下瑩瑩生輝。
姜鴉捕捉到他的笑容,沒好氣地說道:“你還笑,他們怎麼都不認得你,又怕你,你不是龜城少主麼,怎麼都怕你怕得要死。”
她還以為是一城少主,理應受人尊崇,卻與她的猜測恰恰相反。他這名怎麼在本城,比别的地方還要避恐不及。
就像她,雖然讨厭,但還是有幾分佩服,能一個人攪得天下不甯,天翻地覆。
可這裡的人又怕又恨。
“他們懼我,沒有認出我都是正常的。我平時以面具示人,沒多少人知道我的真面目。”他笑道。
她這事有聽說過,那還是在機關城師傅沒有隕落的時候。師傅說,她見過他長什麼模樣,那還是在很久以前。
她記憶猶新,因為師傅說他長得醜。
姜鴉掃了他一眼,這也不醜啊,明明很好看。
他常年戴着面具,營造出一種别人捉摸不透的感覺。用師傅常說的話:豬鼻子裡插蔥——裝象。這倒是非常的贊同,姜鴉也覺得他很裝。
“我看啊,你是怕被人揍。”姜鴉打趣他。
“這不是被你揍過了嘛,又是巴掌又是踹。小月牙,打是親罵是愛,我算是領教了你對我的愛。”烏修月回答極其妙。
“你瞎說!閉上你這張破嘴!”
她根本就沒有這種心思,好嗎?為什麼他總是把話題巧妙的轉到情情愛愛。
“好好好,我閉嘴。”烏修月用手堵住了自己的嘴,說的太過隻會引起反感,他有這個分寸。
姜鴉耳根總算清靜了,突然發覺腳邊就是一條江,他們混亂之中,居然走着走着來到放花燈的江岸上,旁邊的商販挂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江中流動着花燈,那些薄薄的紙上寫滿了祝願。
叫買聲在江東街角此起彼伏,比平日還熱鬧。
“竟然到了,我們去放一盞吧。”姜鴉指了指一個空白的花燈。
烏修月将花燈取了上來,他特意買了兩盞,遞了錢,拿了一支毛筆。牽着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台階,蹲到了江邊。
這幾天這兒總會下着雨,台階上有苔藓,每走一步都很滑,須得小心。
“你小心點,别滑下去了,那我又得救你。”姜鴉轉個頭,對烏修月說。
實在是初次見面時,給了她不好的印象。他那逞強的習慣,到現在還沒有扭轉過來。
“你怎麼買了兩隻呀,我還以為你不信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她全然忘記了某人求自己義母保佑她。
烏修月不想說話。
姜鴉看他臉色沒有變,沒有生氣,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姜鴉幹脆不看他了,搶過那支毛筆,洋洋灑灑地在花燈上寫上自己的祈願。
烏修月想把頭探過來,看一下她寫的什麼,姜鴉發覺後,拿手遮住他的眼睛。
“不許看!”
“我不看,我隻想看你寫好了沒有,我也要寫了。”烏修月說。
姜鴉懷疑他是故意的,買了兩盞花燈,卻隻買了一支毛筆。這人心機得很。她把毛筆丢給他,轉身就去把剛寫好的花燈放進了江裡。
閉上眼在心中想着:
“請蒼天保佑,師妹如願以償,完成複仇。師弟尋得心上人,得到一副柔情腸。師弟師妹都平平安安,三人盡快重聚,她想他們了。”
“請蒼天保佑,風調雨順,百姓安康,願戰火平息,紛争不在。”
她知道自己很貪心,既想着大家,又想着小家。
烏修月看到了那緩緩流動的花燈上寫着八個字。
——“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他在側看着這張臉,心中不知是何種滋味。
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