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

穆鶴庭樂得跟卓郁玩這種小情調：“那也不能光郁哥挑，我也想拿點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他說完扭身就推着購物車去了蔬果區，一口氣拿了三盒藍莓：“多吃點藍莓，對眼睛好。”

穆鶴庭私下裡追蹤尾随卓郁何止一天，卓郁自從高考後去醫院挂了不少次的眼科，穆鶴庭都是知道的。

但這事可不能讓卓郁察覺到，所以穆鶴庭不動聲色地補充：

“咱們計算機系的學生，長時間對着電腦敲代碼，得小心保護視力才行。”

幸而，卓郁并沒有追問。

不過卓郁不問，可不代表他内心裡不會思量。

回到家給穆鶴庭安排好房間後，簡單用過晚餐，卓郁回到房裡對着鏡子仔細地照了照。

難道是視力下降導緻雙目無神很明顯？

或者是卓郁平時在學校裡面戴眼鏡被穆鶴庭瞧見了？

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盡管上大學以來，卓郁一直對着穆鶴庭的課表，調整自己每日的校園路線避免碰見，但難保有疏忽大意的時候。

說不定就是某次，卓郁自己也未曾察覺到的時刻裡，穆鶴庭曾默然出現在距離自己不遠不近的地方，悄無聲息地，靜靜地将自己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卓郁腦補着，出了神，反應過來之後猛地吓了一跳，整個人顫栗了一瞬，心髒也跟着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

卓郁因自己的腦補而感到毛骨悚然，他匆忙卸下耳釘，洗漱沖了個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回到卧房，床邊貓窩裡的貓翻了個滾爬起來，将自己柔軟的身體一下子抻得細長，卓郁趁着它的懶腰還沒伸完，直接上手給它直挺挺地抱在了懷裡。

貓是奶牛貓，奶白色的底子，烏壓壓一灘墨汁蓋下來似的，像穿了件漆黑的鬥篷卻露着白肚皮。

小黑臉上一個白鼻梁，活像在臉上豎了個中指，看着叛逆的很，但一開口卻是嗲嗲的小奶音，又軟又乖，任由卓郁抱着。

卓郁懷抱着貓撫摸揉搓了一陣，滿腦子裡想的卻是穆鶴庭。

他像戳穆鶴庭酒窩那樣，輕輕戳了戳小貓的嘴努子，那是兩塊對稱的圓鼓鼓的肉，戳一下貓胡須亂顫，跟穆鶴庭的酒窩完全不是一個觸感。

卓郁抱着貓倒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最終還是試探性地拿起手機給穆鶴庭發了條微信：[睡了嗎？]

穆鶴庭素來愛秒回，卓郁這次發完消息後，等了半天都沒後續。

應該是睡了，卓郁料想着。

于是他就鬼使神差地下了床，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卧室。

他打算趁穆鶴庭睡着，去戳穆鶴庭的臉蛋。

他簡直是鬼迷心竅了，鞋都沒穿，光着腳，在自己家裡鬼鬼祟祟，心沒來由激動地砰砰直跳。

一開自己卧室的房門，小貓跟支箭一樣嗖的一下就竄了出去，一溜煙跑下樓梯沒影了。

卓郁沒顧上管它，徑自阖了房門要去夜襲穆鶴庭。

卓郁的卧室在公寓二層，穆鶴庭被他安排住在自己隔壁的隔壁那間次卧，他們中央隻隔着一間寵物房。

卓郁的手都已經搭在穆鶴庭房間的門把手上了，隻待一個用力下壓，突然——

卓郁口袋裡的手機叮咚一聲響。

夜晚安靜的樓道裡突兀地響起這麼一聲，毫無防備的卓郁，心髒險些直接從腔子裡蹦出去，等不及他從受驚中回過神來，他的耳朵就敏銳地捕捉到，門後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大腦一片空白的卓郁，一個轉身，就敏捷地躲進了旁邊的寵物房。

寵物房門咔哒輕響關上的同一時刻，穆鶴庭打開了房門。

藏匿進一片漆黑之中的卓郁擡手按住自己的胸腔，掏出手機來迅速調成了靜音，屏住呼吸，耳朵貼在門上，眼睛快速掃過手機的消息界面。

穆鶴庭：[要睡了，剛才在看書，沒聽見消息。]

[怎麼了，郁哥？]

幸好沒開門……

卓郁對着手機屏幕，斟酌猶豫應該回複些什麼，還沒想好，就聽見穆鶴庭的腳步聲停在了寵物房的門前。

一個在門内，一個在門外，兩個人之間就隔着一塊薄薄的門闆，卓郁幾乎能聽得見穆鶴庭的呼吸聲，才剛剛平複下去的心跳，再次震耳欲聾。

卓郁直覺穆鶴庭這時一定是在盯着寵物房的門看，用一種狐疑的、灼熱的、仿佛要洞穿門闆的目光。

他會知道，他此刻就在門後嗎？

卓郁攥着手機的手心都出汗了，他緊緊捏着手機，生怕手滑使它掉落，發出聲響暴露自己的行蹤。

他于黑暗之中，死死盯着門底縫隙透過的光亮被遮擋住的一小片陰影，聽見呼吸與心跳之外倏然迸出了另一道聲音。

他面前房門的門鎖——“咔”！

卓郁眼皮猛地一跳——但随即門外就傳來一聲甜糯的貓叫“喵嗚～”

差點就要打開寵物房門的穆鶴庭被這聲貓叫吸引走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