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麼又去?
卓郁的課表上可沒寫連着兩天都有體育課。
穆鶴庭收拾好東西,背上書包,從口袋裡翻出黑口罩,又壓了壓頭上用來遮擋紗布的漁夫帽帽沿。
他得跟去看看,卓郁到底在幹什麼。
定位器會顯示坐标,但是并不會具體顯示在哪一層。
穆鶴庭到了體育館後就一層一層地找,終于在二層籃球廳的觀衆席發現了卓郁。
卓郁在看籃球場上一幫人打籃球。
卓郁坐得離場上很近,穆鶴庭坐得比較遠,中間隔了得有四五米的距離。
穆鶴庭掏出手機給卓郁發微信:[郁哥,你在寫作業嗎?]
他親眼看着卓郁拿出手機來,低下頭去,幾秒鐘後消息傳來:[在寫,你上課要專心,不要玩手機,快下課了記得通知我一聲,我在實驗室可能聽不見下課鈴響。]
穆鶴庭看看消息,又望望卓郁,總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一個是自己的幻覺:[好。]
自此,接下來的時間,他就變成了窩在角落裡,幽怨地朝向着卓郁的一朵蘑菇。
卓郁回複完穆鶴庭,就給賀霖笙的榜一男友打去了最後一通電話:“地址發你了,怎麼做,不用我教吧。”
通話結束,卓郁摳出了電話卡,當場掰斷放進了口袋。
摳完電話卡沒兩分鐘,場外就響起了洪亮高亢的一聲:“小郁!”
穆鶴庭的目光也随之而去,是汪瀾穿着球衣抱着籃球,興高采烈地跑進了籃球廳。
汪瀾身後,是走路走得很勉強,微微有點坡腳的賀霖笙。
穆鶴庭蹙起了眉,暗暗縮了下身子,想讓自己看起來變得更不起眼一點。
幸好,隻要有卓郁在,汪瀾跟賀霖笙都無暇顧及其他。
汪瀾站定在卓郁面前,跟他解釋:“今天下午有課,來的晚了點。”
卓郁笑着:“沒關系。”
他微微一偏頭,看見了汪瀾身後的賀霖笙:“你怎麼下地了?你的腳好了?”
賀霖笙一下子沒說出話來,汪瀾回身去一把攬住了他:“問你話呢,你的腳好沒好?”
賀霖笙微微揚了揚嘴角:“好了,一點都不痛了。”
汪瀾回過臉來對着卓郁笑:“這家夥皮實,大男人沒那麼矯情,我看他走路都好得差不多了,一會還要跟我一塊打球呢。”
他一定要得到本人的贊同,于是就意味不明地笑着問賀霖笙:“你說是不是?”
賀霖笙眼睫垂着:“是。”
卓郁斂起了笑:“汪瀾,你不要欺負他。”
“哈?”汪瀾推了一把賀霖笙,“欺負?我欺負你了嗎?”
卓郁:“他昨天剛受的傷,今天走路都勉強,打不了球,你肯定不缺朋友,放過他吧。”
汪瀾臉色明顯不好看了:“小郁,你怎麼這麼關心他?聽說昨天你還送他去了醫院?”
卓郁微笑得很标準:“任何一個陌生人都不會對一個傷患視而不見,不是嗎?”
“你說得對。”汪瀾點點頭,“可他真的沒事,他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
汪瀾對着賀霖笙頤指氣使:“去,繞着籃球場跑兩圈給卓郁看看。”
賀霖笙站着沒動,昨天在醫院裡,他就已經明白,現在的卓郁還不是後來那個愛他刻骨的卓郁。又在卓郁面前被汪瀾如此呼來喝去,兩世怨仇加在一起,他的自尊讓他站在那一動不動。
汪瀾有些惱:“你聾了?你沒聽見?”
卓郁:“汪瀾你給我個面子,你不要這樣。”
汪瀾看向卓郁,音調都拔高了:“給你個面子,為了他?”
起沖突的前兆,穆鶴庭攥緊了拳頭,做好了随時上去給他一拳的準備。
卓郁直視汪瀾:“我給過你機會,是你總讓我失望。”
卓郁起身拎起背包就要走,汪瀾一把拽住了卓郁的手臂,後排的穆鶴庭瞬間站了起來。
但局勢發展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下一秒,賀霖笙榜一的男朋友就帶人沖進了籃球廳。
對面來勢洶洶:“哪個是汪瀾?哪個是賀霖笙?”
卓郁一把抽出了手臂,趁着汪瀾賀霖笙兩個人沒反應過來的間隙,飛快地從現場溜走了。
穆鶴庭追了出去。
他看見卓郁一口氣跑出了體育館,停在體育館大門前廣場的空地上,氣都沒來得及喘勻,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穆鶴庭站在體育館玻璃大門後面一盆綠植的陰影裡,遠遠地注視着卓郁開懷大笑的模樣,不由得也跟着彎了眉眼勾了唇梢。
雖然并不能十分确定前因後果,但穆鶴庭了解卓郁。
他是個漂亮的壞男人。
穆鶴庭低頭看了眼時間差不多,就給卓郁發送了信息:[郁哥,我下課了。]
信息發送出去的同一秒,遠方教學樓的下課鈴應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