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易澤就站在這片光華燦爛的背景中,聽見身後有腳步聲,翩然轉身,是浮世紅塵貴公子的模樣。
關易澤的外貌是四人中最為優越的,面對着這張臉,哪怕卓郁明知他動機不純,也仍然會感慨,他不火實在是太可惜了。
關易澤上前迎接卓郁,露出得體而優雅的微笑:“卓郁,好久不見,非常感謝你能來。”
卓郁客套地說着些場面話:“你難得有空回麓京一趟,我當然得來。”
關易澤紳士地幫卓郁拉開椅子,請他入席。
二人落座後,侍者忙碌起來,卓郁同關易澤寒暄:“之前聽說你去外地錄節目了,怎麼,行程結束了,這麼突然回來?”
關易澤微笑着注視卓郁,目光深邃而柔情,仿佛在看一位同他搭戲扮演此生摯愛的同事:“沒有,我任性地跟節目組請了假。”
卓郁不解,關易澤聲音也是矜貴而迷人:“因為我忽然很想你。”
卓郁愣了下,在旁邊的侍者旁聽完關易澤的話語後,投來驚訝欽羨的目光中,朗聲大笑。
卓郁笑得在桌子上趴了一會,才擡起頭來:“易澤,你可真會開玩笑。”
聰明人都該聽出來,卓郁是在委婉拒絕他的暧昧了,但是關易澤很擅長見招拆招。
他依舊笑得恰如其分:“能讓你開心,看來是個不錯的玩笑。”
卓郁不着痕迹地岔開了話題,二人開始用餐,閑閑散散聊些不痛不癢的事。
卓郁身子骨弱,原本吃飯就不多,又不慣吃西餐,再加上面對着關易澤,胃口就更壞了。
草草對付了幾口,就開始懈怠憊懶地用餐叉戳起了盤子裡的沙拉,滿腦子盤算起一會怎麼找借口走人了。
對面的關易澤仿佛沒有一丁點眼力見,又或者是太善于察言觀色了,
——他捕捉到了卓郁不耐煩的情緒,但并沒打算放卓郁離開。
關易澤不急不慢地挑明:“卓郁,你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卓郁抿了一口夏布利幹白葡萄酒,放下高腳杯:“是,我的貓最近有點不舒服,我很挂念它。”
關易澤:“丫丫是不是該絕育了?一歲多了吧。”
卓郁讪讪地:“是,丫丫是母貓,做絕育比公貓受罪,我一直狠不下心帶它去做手術。”
關易澤:“當斷則斷,萬一哪天跑出去,被欺負懷上小貓怎麼辦?”
卓郁心疼貓女兒,慚愧笑笑:“看來我是得盡快預約一下寵物醫生。”
關易澤不再多話,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卓郁,卓郁注意到他的視線:“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關易澤:“有件事想問你。”
卓郁:“問啊。”
關易澤:“你現在是單身嗎?”
卓郁粲然:“當然。”
關易澤終于進入主題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可以追你?”
卓郁驚愕:“你要表白?現在?在這?”
卓郁努力地想要阻止這件事發生,但它還是發生了。
關易澤一個轉身就走到吧台前,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小提琴,就着餐廳裡燭光搖曳夜色微醺的氛圍,就開始了他的演奏。
那是一支曲風明麗缱绻的求愛曲,前奏響起來的一瞬間,卓郁殘存的胃口也蕩然無存了。
假如他們是彼此互有好感,隻差一層窗戶紙,那麼眼下的情形可謂是浪漫極了,是多年後也會拿出來細細咀嚼回味的程度。
但他們根本不是!
所以浪漫就變成了唐突,卓郁強撐着笑臉欣賞演奏,在喝光了一整杯葡萄酒後,終于堅持到一曲終了,關易澤醞釀好了情緒,動情地開口:“卓郁……”
後面的話來不及說出口,卓郁見縫插針:“我可以去一趟洗手間嗎?”
始料未及的答案,破壞掉所有的氛圍。
關易澤那句“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嗎”,纏繞在唇舌間,但最終還是沒能吐露:“可以,讓服務生帶你去吧。”
卓郁起身:“感謝你剛才的演奏,這是很愉快的一餐,待會見。”
他說完就從現場逃離了,關易澤沒有意會錯,就是逃離,纖瘦的背影決絕地透露着“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的信息。
關易澤笑了笑,擱下小提琴,給自己斟了一杯紅酒,慢悠悠地喝完,有種劇本殺青後的疲憊感。
很糟糕的一次演出,關易澤這樣評價。
拙劣的演員,錯誤的觀衆。
關易澤站在華麗且空無一人的場地中央,感到一陣由衷的落寞,
是因為卓郁的拒絕,還是對自己演技的失望,關易澤分不清。
卓郁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後也沒急着回去,漫步在藍色之心有名的玻璃長廊中,欣賞着麓京城美麗的夜景散心,消化情緒。
他拿出手機想要聯系穆鶴庭,電話未來得及播出,一個錯眼餘光掃見有個身影在長廊盡頭一閃而過。
那熟悉的身形,落在視物不甚清晰的卓郁眼中,好像穆鶴庭呢。
卓郁放下手機,當即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