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課戴着墨鏡站在離大巴車最近的位置。
一中的校園條件非常好,除開教學樓的數量,大學該有的設備它都有。
一輛帶着深藍色漆身的大巴車在正門口停着,對面就是車站。
車上已經坐了一部分人,應該是其他學校的。
帶隊的老師指揮學生上車。
陳課視線掃了一圈,提着小包跑了過去。
陸傳江坐在隊伍的車上,看見有人敲窗,動手拉開了窗門。
他上下打量陳課的穿着,沒忍住問:“你要去吃席嗎?”
“是啊!”陳課皺眉,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上。
淡藍色的短袖襯衫紮進西褲裡,腳上是一雙小皮鞋,是他媽新給他買的。
“帥麼?”他抹了一把頭發,光潔的額頭露出來,五官在陽光下顯得異常明朗。
陳課解釋道:“我不是跟你說我今天要和我媽出去嗎?她叫我陪她參加她同學女兒的生日宴。”
“記得,”陸傳江看了一眼陳課手上的機械表,陳課這樣的穿着在人群中很亮眼。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陳課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诶!”陳課拉了一下他挂在窗戶外的手,“我給你帶東西,祝你旗開得勝哦。”
周圍的其它人時不時朝陳課看,陳課獻寶一樣把提了半天的東西遞上去。
有幾個女生貼着議論。
甚至有男生吹了一聲口哨。
陳課招了一下手,轉過頭看期待地看着陸傳江。
陸傳江接過車殼遞過來的小包,放到腿上看了一眼,粉色的木盒裡一打開,香味便撲面而來。
“櫻花大幅?”陸傳江有些驚訝。
陳課在窗外笑的很明媚,正雙眼發亮,“我姐說,送人出行要送花。我覺得那太張揚了,這也是花,對吧!”
多種情緒湧上心頭,久遠的畫面浮現在腦海。
除了陳課,不怕麻煩地湊到他身前,會在身後朝他招手。
會不怕辛苦地等着車站外。
陳課戴上墨鏡,“我今天的發型是不是很像精神小夥?”
“你剪頭發了?”
“對!”陳課把墨鏡往上推,“我媽說我頭發長了,本來想留長燙個新發型呢!”
他臭屁的樣子總是很像一個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小孩。
陸傳江說:“很好看,很陽光。”
“那就成!嘿嘿,”陳課兩個手搭在窗戶邊,“我像不像送孩子出行的家長!”
“滾!”
陳課笑嘻嘻地松開手,“反正我就是想告訴你,你不是一個人知道吧。”
嘴抿成一條直線,陸傳江點了一下頭,“……嗯。”
“我媽打電話來催了,那我先走了哦,一路順風,超常發揮!”陳課揮揮手往後退。
隊伍已經上車,司機關上了車門。
車裡的暖氣開得很足,陸傳江外面穿的防曬衣已經不夠用了。
陳課正對着陸傳江的窗戶,提醒他拉上窗門。
無論參加多少次競賽,陸傳江都是一個人。
在人潮擁擠的車站,開學的浪潮,人來人往的商場裡,他的身邊都沒有人。
而此刻那些隐秘的情緒變得清晰,他決定承認它。
陸傳江把盒子關上,放進了書包。
陳課送完人回到車上。
“為什麼不帶我姐去!”他抗議道。
從小到大他最讨厭的就是參加各種宴會,就連他媽媽朋友從外地回來,他也不一定會去。
李小麗女士優雅地摸了一下副駕駛上的狗頭,面帶微笑道:“你姐不願意去,我總不可能就帶一條狗吧,不知道的以為我就生了一條狗呢。”
“罵誰呢!”陳課雙手環過椅背,掐住狗脖子,“我掐死你!”
“你以為我就不煩你嗎?”
狗也不動,坐得端端正正,仿佛在說“懶得噴”。
陳課松開狗,往前看了一眼,“它怎麼跟我穿一個款式?”
李小麗女士哼哼不說話。
“我要鬧了!我真的生氣了!”
李小麗不管自己的傻兒子,問:“你剛才去送東西了?你姐說你戀愛了?”
“屁!”陳課竟然有一點心虛。
“那你千裡迢迢地給人送吃的?還非要自己跑過去。”
“我給陸傳江送東西去了,他們家沒人管他,怪可憐的。”
“咖啡家的那個家教老師,留宿的同學?”
陳課點頭,發現他媽媽在打量自己。
緊接着,他媽突然正色道:“好朋友之間一起玩,想對别人好,就不要抱着同情的心态,這樣會傷害别人。”
“明白。”陳課皺眉,“可是我總覺得他很孤獨。”
“那是你以為,”他媽又說:“因為喜歡才是朋友,因為你想做才去做的,不要把一切和付出挂鈎,知道嗎?”
陳課點頭,“造了,哎呀,快開車,啰嗦死了。”
車停在了新區的一家酒店。
等在門口的主管看見他們就迎了上來。
“你把旺仔抱下來。”
陳課一臉不情願地從後門下車,來到副駕駛,喊了兩聲。
陳旺仔就是不下車。
“我叫你把它抱下來!”她媽又喝了兩聲。
陳課嘴撅着,兩隻手把狗子舉了下來。
一落地,他媽就朝他招了招手。
陳課一眼望去,就看到了一樣站在門口的江引。
他故作不懈地走過去,事實上卻緊緊地挨着江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