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
韓敕默了默,說:“家裡不是設置了恒溫嗎?”
細問才知道原來是下午洗了頭,着急吃話梅菠蘿冰,沒及時吹幹,又在門前吹風,風鑽了頭皮。
很好,大病初愈,疊這麼多buff,她不受涼誰受涼。
“太太身體底子是差了點兒。”李醫生委婉道。
“聽到沒有?”
他看着衛嬌電。
衛嬌電擔心吃不到明天的下午茶,忙不疊點頭。
送走醫護傭人,韓敕回到樓上,她躺在床上沒睡,對着天花闆睖睜,不知在想什麼。
卧室留了夜燈,光線明黃,就像夏日濃長的日落,烤橙子熱紅茶。
“還難受嗎?”
韓敕俯下身來,沒挨床被,他才剛從外頭回來,沒洗澡沒換衣,渾身細菌。
衛嬌電打蔫兒一樣蹭了蹭枕頭,作點頭狀。
婚前韓敕曾聽聞過衛家那位小孫女性格不好,乖戾嬌縱,怪誕不經。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衛嬌電除了有點兒小脾氣,比較活潑,個别行為癖好異于主流人群以外,也沒有什麼讓人讨厭的地方。
“藥吃了沒?”韓敕問。
李醫生離開之前留下頭疼頭暈的藥,讓她如果睡不着就吃一片,緩解緩解。
她繼續點頭,湊近了想抱韓敕,鼻子靈敏地聞到些許酒味,又退開。
“你喝酒啦?”衛嬌電看他,臉上眼睛的存在感最高,瞳仁霸占眼白大部分位置。
“沒。”韓敕說。
“有哦。”她确鑿說道。
可能是生病了想撒嬌,聲音黏糊糊的。
聞言,韓敕揪起領子低嗅,居然真的有,不僅有酒,還有淡淡的煙味,韓敕倒不意外,宴會煙酒場合沾到味兒在所難免。
正好,韓敕掖了掖被子,跟她道晚安。衛嬌電垂下眼睫,蔫頭耷腦點了點頭。韓敕遂毫無留戀起身離開。
不過一兩秒,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韓敕剛轉了個半徑,又轉回來。
“你嘴巴怎麼了?牙疼?”
從剛才起,她聲音就黏糊糊的,說話也張不開嘴的樣子。
嘴巴?
衛嬌電擡眼茫然看他,沒說話。
她從被子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眼珠子圓溜溜地無辜看他,仿佛在說:什麼嘴巴?什麼都沒有。
韓敕眯了眯眼睛。
實在異常。
他原路折返回床邊。
“說話看看。”
“…”
她非要反着來似的,更緊得抿了唇。見韓敕逐步逼近,居然打上了手語。
韓敕的沉默是用壓迫填的,整個人不怒自威,她的手語因此打得慌慌張張。
過去韓敕最接近手語的時刻是在應酬,晚宴标配,衛嬌電的這個‘結印’很熟悉,但不記得是什麼意思了,是“别”?“沒有”?還是……“不許再過來了”?
她穿着面料單薄的睡袍,因後退蹭動而滑落肩頭,就快要露出半邊釘子。
韓敕一瞬間覺得這個畫面有點兒過火,衛嬌電卻顧一頭不顧一頭,還在嚴防死守她的嘴巴。
這更讓人挑起好奇心,她的嘴巴裡到底有什麼。
“你偷吃糖了?”
否則韓敕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擋了大半邊夜燈。
衛嬌電沒理他,默默把身子往旁邊挪。
這反應,要麼他猜對了,嘴巴裡就是有糖,要麼什麼都沒有,隻是不想讓他走。
不走就不走。
韓敕單膝上了床,床很軟,邊沿瞬間下塌傾斜了一個度。
一米五的單人床,就這麼大,她再後退也退不到哪裡去,很快被韓敕逼到床頭櫃邊上,退無可退。
她别開臉,揪着被子想要蒙住頭,被韓敕先一步掐住了下巴兩頰。
衛嬌電嗚咽一下,眼睑耷拉下半截,似乎不與他對視的話,就不用對峙,仍在做最後的掙紮。
韓敕半邊身子壓上了床,影子幾乎與她這個人重合,并描了陰影的邊。
其實讓衛嬌電張開嘴巴有很多方法,掐她臉頰的手指稍一用勁兒便能攻城略池,或是繞道揪釘子,甚至隻是簡短一句,讓她聽話。
哪一樣都很簡單,不過韓敕選了最殘忍的一種。
“再不聽話,明天就把你綁在餐桌邊,讓你看着我吃櫻桃烤鴨胸、藍莓烤豬排,菠蘿炒飯。”
這些都是衛嬌電上周向廚房下的願望清單。
果不其然,如當頭一棒,她猛地擡起了頭,不可置信的樣子,控訴他的目光不由得帶上一絲譴責。
韓敕無動于衷。
“乖,把嘴巴張開。”
掌心貼着她臉頰,韓敕聲音低低的哄着,指腹摩挲嘴角的力度卻沒有他的聲音語氣溫柔,仿佛她再不照做,壓着嘴角的指尖就會不顧她的意願強行撬開她的唇角。
兩人安靜,四目相對半晌。
衛嬌電癟了癟嘴角,終于放棄掙紮,張開嘴巴壓下了舌頭。
紅紅的舌頭上白色的液體,中間有未完全化開的白色藥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