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這應是通往靈蝶所要帶她們去的地方的一道門。
雲渺方才就已經做出了決定,此時自然也不多做糾結,擡腳便往前走去。
不過在穿過面前這扇門時,雲渺自己也說不清楚是出于什麼心理,很是自然地牽上了身旁之人的手腕,以一種保護的姿态,自己先一步走向了面前的未知。
但幾乎是在雲渺伸手掌心堪堪碰到對方手腕的時候,謝訣便先一步反手将自己的掌心貼上了雲渺的,五指收攏落在了雲渺的手背之上,将她的手牽在了掌中。
手上意料之外的變動讓雲渺剛剛邁出的腳步慢了一拍,緊接着她的餘光之中便有一道玄色的身影走到了她的身前半步的位置,朝着樹幹之上的那光圈走去。
雲渺反應過來時,謝訣的半隻腳已經邁入了那光圈之中。
她想說些什麼,但對方卻回過頭來先一步堵住了她還未說出的話。
“渺渺,我沒有你想得那麼弱。”他唇角微彎,故意逗弄玩笑一般挑了下眉,“或許,你也可以試着讓我保護你。”
男人說罷,并未等雲渺回應,便轉回身毫不猶豫地踏入了光圈中。
雲渺看着謝訣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光圈之中,也忙不疊跟了上去,她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了那團光暈之中。
黑暗再一次像潮水一般無聲包裹着二人,那隻引路的靈蝶的身影也不知何時消失了。
一切都處于不可見中,剩下可以感受到得唯有二人的呼吸,以及交握的掌心之中的溫度,和相貼的掌心中透過血脈經絡隐約傳來的屬于彼此的心跳。
謝訣腳步未停,依舊鎮定地牽着雲渺往前走去。
雲渺亦感受着謝訣的牽引,順着其引領的方向繼續往前。
這黑暗并未持續太久,一如浪潮般漫上沙岸,又很快退去。
與光亮一同撲面而來的,還有刺骨的寒意。
突如起來的光亮,讓剛從黑暗中走出的二人的眼睛都有些不适應。
但是随着這不适感消散,寒玉床上沉睡着的身影落入了二人的視線之中。
當然,一同映入二人眼簾的,還有寒玉床邊那盞盈繞着淺藍色光亮的精緻銅燈。
雲渺的視線在那寒玉床上的女人和那盞銅燈之間來回逡巡,但謝訣的視線顯然被那盞銅燈完全吸引了過去。
謝訣不由眯了眯眸子,視線緊盯着那盞銅燈。
是被竊走的結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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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之上,風雨依舊。
但主峰的大殿之後,中年模樣的男人卻十分淡然地跪坐在蒲團之上。
隻是其這份淡然在其面前水鏡中的畫面無來由消失的那一刻,開始分崩離析。
明明一切都按照他的設想一般發展着。
他看着雲渺進入漩渦之境,又識破了那天地之鏡的幻術,一路行至了靈樹所在位置。
他早已切斷了所有出口,按照計劃,這二人會被困死在這處,他隻消在雲渺靈力耗盡之時将其根骨剔出換給晚清,這一切便能是另一幅光景了。
至于那隻半妖,雖屬于計劃之外,但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當作給靈樹的新的養料便是。
可究竟是何處出了差池,水鏡中的畫面消失了片刻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兩個人就什麼消失在了靈樹之境中。
他們究竟是如何離開的,又去了哪裡。
前一個問題,徐松眠并未尋到答案。
但很快他就得到了後一個問題的答案。
因為,他感受到有人闖進了他所設的結界之中——那個他專門為婉清建造的冰淩之境。
幾乎是下意識,他的直覺便告訴他,那兩個非法闖入者,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消失在水鏡之中的雲渺和那隻來曆不明的半妖。
徐松眠臉上最後一點淡然也完全消失殆盡。
不行,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的計劃,也不允許任何人阻止婉清醒來。
此刻徐松眠顧不得其他,忙捏了訣将自己傳送進了冰淩之境之中。
因快速穿過空間的緣故,他的身體不可避免地承受着被時空撕裂的感覺,但他似乎渾然未覺,隻無聲加快了自己在空間之中的傳送速度。
幾息後,徐松眠便感受到了熟悉的寒意撲面而來。
同時到來的,還有那兩道映入他的眼簾的,在他的猜測之中的身影。
隻見雲渺低頭站在冰玉床前,似是在端詳那沉睡之人,她的手也朝着那人伸了出去,頗有要一探究竟的意思。
而她身旁同其背對而立的男人則朝着那盞盈着淡藍色光亮的結魄燈伸出了手。
徐松眠看着那兩隻朝着相反方向伸出的手,往常的嚴肅與淡然全都不複存在。
他目眦欲裂,人還未站定,便先一步喝出了聲。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