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幸福?你跟維克多為什麼都要在意這種東西?他跟我說,隻要我考得上大學,他和你都會願意解決我的學費。”
“為什麼?為什麼?連我媽都沒關心我上不上學,幸不幸福,交不交得起學費這種事,你們為什麼要多管閑事?!”
“你不止需要這些,還需要心理治療,你不受控制的大笑顯然源于某種心理障礙,我不是心理醫生,但我會找專業對口的醫生檢查你的病情。”
“我沒病!”傑羅姆不笑了,陰沉地看着小櫻,“你們才有病,從來沒人在我挨打的時候幫過我,從來沒人要給我規劃什麼FUKING!幸福人生,你們才有病!”
“傑羅姆,”春野櫻低下頭,凝視着他的眼睛,“如果你親生父親突然找到你,說他對當初抛棄你們母子心裡有愧,要補償你們,你會怎麼做?”
“我會殺了他,”傑羅姆脫口而出。
“你說的那個父親和他嘴裡的話都是假的,沒有什麼抛棄又後悔,沒有什麼補償,他隻不過覺得當初扔了我們快活,現在找我回去開心。他能做到的所有補償就是讓我也開心一下,比如···殺了他。”
“嗯,但是你對你母親不是這樣的感情。”
“你對她無法這麼幹脆。”
“讓我推測一下,你其實早就有殺了她的能力。”
辦公室的場景變了,春野櫻看到了一個倒地捂腦袋的紅頭發男孩兒。
他遭受着兩個大人的拳打腳踢。
其中的女人,他的母親,正瘋狂咒罵他,說他是個心裡裝着惡魔的怪物,居然對自己的親哥哥下殺手。
他小聲的解釋幾乎聽不見,像兩聲輕輕的嗚咽。
春野櫻移開視線,兩個大人身後的角落正站着一個和他相貌相似的男孩,他看着遭受毒打,在地上打滾的弟弟,挂着眼淚的臉上露出了冰冷的微笑。
之後,哥哥退出了她們的生活,被送到别的地方。
女人依舊和各路男友警惕他,對他連打帶罵。
她不覺得自己在養一個孩子,那是經由她肚子出世的冷血怪物。她沒有抛棄小怪物,于是這個母親和自己生出來的惡魔日夜相處,她無法自控地厭惡他,忌憚他,對他露出冰冷的眼神。
他漸漸長大了,春野櫻能清晰地看出來,他有了在肢體沖突中保護自己的能力。
可他還是挺着挨了很久的打,春野櫻俯下身,看他抱着身體直勾勾盯着前方,眼睛裡是越來越深的黑潭。
“你沒有動手,甚至忍耐了很長時間。”
“為什麼?”
“為什麼?”傑羅姆放聲大笑,笑得流出眼淚,“哈哈哈···我愛她···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愛她···傑羅麥的說法荼毒了她,欺騙了她,讓她對我失去了希望,讓我失去了所有我愛的人!”
“她相信了,她放棄了我!冷血的whore!她不在乎任何人!”
小櫻直言:“但是你愛她,也希望她愛你。”
傑羅姆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
“不會了,”他擡起頭,冷酷地看向小櫻,“以後不會了。”
“話别說得太早,我和維克多認為你的願望不難實現。”
傑羅姆被創地說不出話,他受盡了折磨都得不到的東西,他心灰意冷隻想毀滅的東西,憑什麼在她嘴裡這麼輕松。
“不不不···你不了解她···”
春野櫻好整以暇地重新坐下,“你認為這個問題很難解決,這是很正常的。”
“你覺得我和維克多為什麼希望你多讀書上大學?”
“知識給人力量,給人智慧,給人解決困難的辦法。”
“你說我不了解她,但是我可以推測一下,帶給你悲觀看法的你的媽媽,她的男友,你的舅舅加上你,你們所有人受教育年限加起來應該不超過十年。”
“都算上還讀不下一個博士學位。”
“而我是醫學和生物學博士,維克多是低溫物理學博士。我用四年拿到兩個博士學位,他26歲得到正教授教職。我們倆的學位加一起,平均一人一個還能勻你一個博士。”
很好,是他們四個人三輩子都讀不下來的水平。
“小傑羅姆認為他的媽媽不會愛他,人生不會幸福,他要殺了人徹底堕落,開啟笑話般的人生~”春野櫻裝模作樣,冷嘲熱諷,把裡櫻的架勢都搬了出來。
“現在,我們願意幫你解決這件事,你相信我還是相信那些人讓你得出的判斷?”
“換句話說,你想相信我,還是想相信他們?”
她換上嚴肅凝視的表情。
對他揮舞拳頭和巴掌的人影在傑羅姆眼前一遍遍閃現,有他恨的人,有他愛的人,有他又愛又恨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被幸福和母愛的可能誘惑,還是被三個博士學位震懾,總之,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你。”
“很好,”春野櫻擡手摸了摸他一側頭發。
傑羅姆下意識瑟縮,而後反應過來這是一個友善的摸摸。
“接下來吃東西找坎迪,學東西找維克多。我這幾天不回家,坎迪會過去,你跟她要互相照應。暴風雨要來了。”
傑羅姆羞澀的笑容僵在嘴邊,擡頭疑惑地看向小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