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抓起衣擺抹了抹眼角，吸吸鼻子趕緊擡頭，生怕錯過一個瞬間。

看着看着，小櫻猛然竄起，一把将他拽進去，關上門就往回跑，博士緊随其後。

玻璃人從卧室窗戶下的牆壁滲透出來，眨眼間就要貼面而至。

博士拉下操縱杆，她們在一陣天旋地轉中逃了出來。

打開門，蜘蛛俠正穿梭在倉庫之間，夜幕被接連不斷的爆炸聲驚醒，子彈“嗖嗖”地穿過空氣，聲音近地貼着耳邊擦過。

那道紅藍相間的身影在硝煙中輾轉騰挪，時隐時現，持槍追趕他的人中不時傳出慘叫。

本捂着心口扒緊門框，不知是為了他還是為了集裝箱裡再次浮現的玻璃人。

快速躲回塔迪斯，引擎聲嗡鳴，小櫻抓着欄杆晃了晃腦袋，四肢中的麻癢感順着經脈亂竄，越來越明顯，她繃緊肌肉試圖壓下這股怪異的感覺。

塔迪斯平穩落地，博士小心地打開倉門，小櫻和本探出頭來，三人的瞳孔忍不住緊縮。

“上帝啊！”本魂飛天外，“這兒還是地球嗎？”

巨大的外星戰艦遮天蔽日，一排排炮口對着地面傾瀉彈雨，整片土地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風貌，坑洞碎片，沙塵和火焰四處彌漫。

外星異獸披着甲和人類厮殺在一起，腳步經過時地面震顫，崩起三四人高的土石。

蜘蛛俠正抱着一隻金屬手套穿梭在戰場上，和各路激光、飛行的敵人擦身而過。

本喃喃道：“隊長···鋼鐵俠···浩克···彼得···”

幾乎所有能叫得上名字的超級英雄都各據一片戰場，奇異博士将洩下的洪水擡成水龍卷，卡瑪泰姬的法師們掐訣控場，瓦坎達的戰士嘶吼着揮下戈矛，一隻浣熊拿着槍突突，靈活地竄來竄去。

所有人都被拖進了沸騰的戰鬥，個體渺小如同沙礫。

本看不出來戰況進展如何，小櫻和博士則不約而同地找到了關鍵。

紫色的高大身影灰突突的，他面前的對手更加狼狽，身上的戰衣支離破碎。

他們對金屬手套争奪不休，直到身着鋼鐵戰衣的男人在紫色外星人的驚愕中擡起手。

小櫻看到五彩斑斓的寶石焊烙在他的手部裝甲，他的身體和戰甲開始一寸寸灰敗碳化。

“斯塔克！那是斯塔克！”本驚呼出聲，“他要幹什麼？”

斯塔克沒有多做什麼，他隻是舉着那隻手，沖自诩命運的對手放話，給自己過去數十年的人生蓋棺定論：“I am Iron Man.”

緊接着一個響指過後，整個宇宙籠罩在炸開的白光中。

他早就死了，說出最後那句話之前，他其實就已經死了，小櫻不甘地陷入昏迷。

學醫太久，她本能地厭惡一切病理上衰竭的過程，那個自稱鋼鐵俠的男人從指尖崩潰到心髒再到脖頸的過程在她眼裡是那麼緩慢，緩慢到能讓她的大腦高速運轉，被動地生成好幾套急救措施。

夢裡反反複複都是這些東西，現代醫學不行，她死局；古中醫不行，她死局；醫療忍術起的那點作用如同泥牛入海，她死局。

她大喊一聲醒了過來，本正拿着紙巾嘗試擦淨小櫻滿臉的冷汗。

“我們在哪裡？”

“我不知道，博士身上突然發出光，橙色的光。沒辦法，我們隻能緊急降落到這裡，他讓我别出去，留在這裡照看你。”本心疼地看着這個睡夢中痛苦掙紮的孩子。

小櫻挺身而起，拔腿就往外走，走出去沒兩步，又轉過頭叮囑本。

“你别出來。”

踏出塔迪斯，小櫻立刻明白博士為什麼留她們在塔迪斯中。

眼前是一片蒼茫的冰蓋大陸，南極幹燥寒冷的風刀子一樣吹打在她的身上。

小櫻握了握拳，凍結讓她對低溫的耐受程度增強，但也讓她對溫度的降低更加敏感。

能夠利用低溫的，除了她還有跪在雪地裡的博士。

“我不能就這樣接受，不！”

他把雙手深深插進終年的積雪裡，溢散的金光一下子熄滅了。

小櫻走上前去，扶起喘不過氣的博士。

“···我要和它抗争···”陌生人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博士和小櫻都愣了一下，這種冰天雪地裡哪能有什麼正經活人啊？

“有人嗎？”博士對着冰柱叢林喊。

叢林中傳出回應，“你是誰？”

“I am the Doctor.”

“我也是博士。”小櫻加入隊伍。

“哦吼~”那人笑起來，“我可不這麼認為，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博士，你可能是一個博士，但隻有我叫THE DOCTOR。”

他從茫茫的風雪中走來，黑色大衣和白圍巾翻飛，碧藍的雙眼和服帖的白發都散發着柔潤的光澤，與這方嚴酷的世界格格不入。

博士在見到他的第一秒就肅起了臉，“起源博士當然可以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