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頭瞟去一眼,擔架上是一個遲暮之年的老人,他的口鼻不住溢出白色的泡沫,眼睛向上翻着,露出大量眼白,胸口猶如擱淺的魚一般劇烈起伏。
旁邊一圈兒圍着他的老老少少,皆是淚流滿面地喊着他的名字。
“他怎麼了?”我問護士姐姐。問題很蠢,但她十分耐心“不知道,或許時候到了。”
時候到了,一句殘忍,但是很有道理的話,我不由打了個哆嗦。
醫院對面就是一家早餐店,東西實惠,用的食材還很新鮮,所以生意很好。老闆娘是個五十多歲,成天笑眯眯的胖女人。
我本想進去買一份豆腐腦和媽媽一起吃,提着包裝袋往外走,卻猛然看到了那個女生。
她的一頭軟發披散在肩頭,因為南方潮濕的天氣微微蓬起,巴掌大的臉在裡面顯得更尖了,正面無表情地扒拉碗裡的東西。
她發覺我在盯着她,于是慢慢地擡起頭和我對視。
我頓時如芒在背,立刻移開了視線,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的樣子大步走了出去。
冷風一吹,我凍得打了個寒顫,才發覺手心,額頭上全是汗。單薄的衣服黏在身上,又冷又濕,難受極了。
回到家媽媽看見我手上的袋子,馬上明白了我的去向,她撇着嘴,像個孩子一樣轉過頭去不理我。
我抓着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媽,我特意買給您吃的,錢是輔導同學作業得來的,您給我存的錢我都好好收着呢,一分都沒動過。”
聽我這麼說,媽媽馬上笑了,她撕下一張便簽紙,拿起筆,顫顫巍巍在上面寫道:好,上大學,上好大學,攢了好久,學費。
我用力點點頭“您的意思我明白,媽,那是我上學的錢,一定不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