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往輕扯唇角,眸中透出一種“果然如此”的神情,他緩緩松了手,“你說過,你的喜歡都是三分鐘熱度,那你是不是很快就會忘了我?”
他确實說過這句話,他過去曾對許多人動過心,但都如玩一局遊戲那般短暫,沒能持續多久,也沒付諸過任何行動,都是暗暗喜歡後又默默放下。
見到任往的那一刻,他腦中有過短暫空白。然頃刻之間,一種想與對方花前月下的沖動便以排山倒海之勢朝他襲來。如此洶湧,如此強烈,他根本無力阻擋,也不想做任何抵抗。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如開天辟地一般,撕開他情淺緣薄的表層,令他不由渴盼一場刻骨銘心的故事開場。
一見鐘情也好,見色起意也罷,都終究掩飾不了他是個好色之徒的事實。
他想,在沒有突發腦袋宕機、意外失憶的情況下,應該不會那麼輕易忘掉吧。
人是如此,感覺亦是。
他本欲開口,可任往沒有如往常那般耐心地等他作出回答,隻是默不作聲地傾近他,細密的親吻重新飄了下來,冰冰涼涼。以額頭為起始點,沿着眉心鼻尖嘴唇,一路往下。
褪去的熱烈就被任往這麼輕而易舉地撩了起來。
一股涼風襲來,胸口一陣發寒。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目光逐漸聚焦。這一看才知自己的衣襟已被撥開,肌膚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氣中。
任往的臉頰輕輕貼在他胸膛,似在聽他的心跳。
同一時刻,精神抖擻之處猛然泛起絲絲癢意,那觸感不似人,有些像是植物。
“是什麼?”尤此忍不住起身去看,任往的熱吻再度覆了上來,再度讓他陷入混沌之中。
他雙眼微阖,享受着手掌與植物來回切換的照顧,沒幾個來回便又挑起了他開閥的前兆。
然就在這時,任往故技重施,又止下動作。
尤此無奈地笑道:“寶貝,好玩嗎?”
任往仍舊一言不發,擡手蒙住尤此的眼睛。尤此被迫閉上眼,耳畔除卻細微的風聲以外,隐約還能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
任往在脫衣服?
難道他終于願意……
尤此輕笑一聲:“都老夫老妻了,還不好意思讓我看啊?”
兩人同榻時任往基本都隻褪去外衣,這麼久了,他連任往衣物下的膚色都沒見着,反倒是自己早被看了個幹淨。現在一想,還覺得有些不公平。
他正有了去揭開任往手的念頭,任往便率先拿開了。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他怎可錯過。于是二話不說翻身上去,可誰知身體剛一撐起,他的胳膊便被任往大力釘住,視野也被任往的臉龐嚴實占據。
隻見任往以一種快到令人來不及思索的速度,猛地怼入尤此的身體。
尤此猝不及防就遭受了這鑽心刺骨的疼痛,不由得爆喝一句,順帶問候了任往的父母。
“好疼!!你給老子滾出去!你爹的!你這是強……”
“對不起。”
任往眸中猩紅,眉頭狠狠皺着,額頭布滿了汗珠,臉上的皮膚繃着,看上去比他還要痛苦,就好似自己才是受害者。
尤此擦了擦眼角的濕意,不遺餘力推開任往,“别他爹給我裝可憐!給我滾出去!趕緊!”
任往緊緊地抱住他,仿佛要将他箍進身體裡,任他如何使勁,都無法掙脫。
他從來沒發現,任往的力量原來如此驚人 。
任往貼着他的耳朵,下巴搭在他肩頭,低聲道:“我不想你那麼快忘記我。”
尤此此時已被怒意裹挾,當即憤憤道:“你以為你這樣我就不會忘嗎?”
聞言,任往的身體驟然一僵,神色黯然,連睫毛尖都覆上了冰霧。
尤此很清晰地感知到任往那股勁兒在削弱,他悄然松了一口氣,然氣還未全數消散在空氣中,任往卻又臨時變卦,再度扣緊。
任往垂眸看着他,唇角扯出一抹很勉強的笑意,聲音有些沙啞,語氣裡帶着釋然:“沒關系,至少會忘得慢一些……”說罷,便兀自輕遞緩送。
任往的吻極其綿軟,往複之間也格外輕緩。
青色帶動意韻,邁向黏稠的聲息,将潮熱融于夜風。
草葉被風傾倒,回彈之時,綠褪紅生。
夜空中的星星點點化作了忽閃靈動的螢火蟲,圍繞在兩人附近,似在為這懵懂的曼妙起舞。
許是氣息過于獨特,其中一隻螢火蟲出于好奇,緩緩飛近去嗅,在皮膚上撒下一絲光亮。
蹲了片刻後,倉皇飛走。
這不禁勾起了同伴的探究欲,紛紛朝着兩人聚攏。光線彙聚在一起就如一個大燈泡,将周遭情景照得清晰可見。
任往迅速為尤此理好衣衫,尤此擡手擋住眼睛,聲音有些啞:“你們螢火蟲怎麼窺探别人隐私啊?也不知害臊。”
螢火蟲不但沒聽懂,還歇在了他的額頭上,将他那張朱紅欲滴的老臉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任往眼前,惹得任往不禁一顫。
尤此嘴角溢出一絲低吟,見任往緊緊注視着自己,一種“見光死”的感覺油然而生。他連忙擡手将那光拍開,螢火蟲似有所感,在巴掌降臨之前便迅速離去。
“它們不會将我們錄下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