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覺嫣被換上了一套離族的服飾,她厭惡這身衣服,可此刻卻需要它保暖,人在絕境,所謂憎惡愛恨,都抵不過生存。
她重新被丢到外帳,像旁邊的人一樣被拴住了脖子。
心中升騰的屈辱,生生逼出了眼淚,她雖非王室血脈,卻地位極高,是大雍王城裡最驕傲的女子。
如今沒有了那層權利的庇護,尊嚴和身體都被踩人在腳下,怎能讓她不心生悲涼。
旁邊伸出一隻顫顫巍巍的手,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就在咫尺之間時,被她用手擋下。
“你做什麼?”覺嫣皺眉道。
“我幫姐姐擦擦眼淚,不然臉會皲裂的。”那人小心翼翼地擡起頭。
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如玉眉眼,和他的聲音一樣雌雄難辨,即便飽受折磨,臉上卻沒有風霜凄苦,一看便知出身不一般。
他怯怯地看着覺嫣,臉上盡是楚楚可憐,可那雙眼睛裡一閃而過的狡黠和冷意,卻讓覺嫣覺得可憐隻不過是他僞裝的面具,是他慣用的伎倆。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或許可憐和讨好,是他生存下去的唯一手段。
“你不用讨好我,我和你一樣是囚徒。”覺嫣扯了扯脖子上的繩索,想告訴他不用在自己身上下功夫了。
他縮了縮身體,離賀蘭覺嫣遠了一點。
“把腳放進來。”覺嫣指了指那雙紅腫不堪的雙腳,自己身陷囹圄,卻也看不得别人遭罪。
他局促地勾了勾腳趾,然後伸進了覺嫣用衣服下擺幫他做的暖窩裡。
“謝謝姐姐。”又是讨好的語氣。
賀蘭覺嫣聽着有點心煩,她最讨厭的就是這種心機油滑之人。
“不要再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覺嫣掩飾不住厭惡。
那人又将頭埋了起來,仿佛怕影響對面人的心情。
覺嫣看着他瘦弱的身體,可憐的姿态,終究沒有抵擋住不忍,擡手敲了敲他的肩膀:“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
“我叫凰羽,西玄國人。”他露出一雙玉目,說到西玄國時,眼光一瞬寂滅。
覺嫣沒有接話,滅國之人,或無根流浪,或成為囚徒,怪不得他如此包裹自己,如此小心翼翼。
昔日西玄盛況曆曆在目,如今頃刻覆滅,被瓜分的骨頭都不剩了,也許這就是身為大雍王長子的玉玄凜殚精竭慮的原因吧。
一陣沉默,兩人都各自陷入心緒。
覺嫣開始回味老者對她的講的話,“留在這裡”,他還提到了’玄’,難道是大哥動用了暗棋在找她?
覺嫣又想了一遍,心下确定那個老者就是在暗示他是玉玄凜的人。
她在心裡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對峙一年之久,大仗小仗打了無數,才終于有了突破,可她卻在這關鍵時刻出了纰漏,她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
她心裡期盼他能顧全大局,不要受到影響,否則自己萬死難辭其咎。
賀蘭覺嫣突然坐直身體,心裡開始盤算。
她需要掩飾好自己的身份,以免被敵人當作籌碼,另外要告知他千萬不要為自己打亂計劃,她會自己想辦法逃出去。
“給你。”旁邊的人用手背輕輕頂了她一下。
賀蘭覺嫣低頭看了看他手上風幹得掉渣的肉塊,不知道是他從哪裡掏出來的寶貝。
“咕噜~”原來是她的肚子叫了,已經将近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