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結束,蕭碧毫不留情地推開男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他随意地靠坐在沙發上,掏出褲袋裡的絲帕,擦拭嘴角的酒漬。
男人惡狠狠地用手背擦了下嘴,憤怒地問:“你是誰?來這裡發什麼瘋?沒看到屋裡有人麼?!”
蕭碧沒有回答。他解開腕上的名表,扔到男人懷裡,便不再理會這個人。
還是謝酉出聲安撫男人:“抱歉!他是我的朋友,吓到你了,不好意思。他平時不這樣的,真是對不起!”
謝酉後悔今天沒戴腕表或其他更值錢的飾品出門,不然他就可以像蕭碧一樣用物質補償男人。奈何他今天隻戴了銀飾,要是把這些摘下來送人,傳出去要被人笑話的。要不……手機轉賬給男人?但這也太不潇灑了!
謝酉還在糾結的時候,蕭碧松了松脖子上的灰色細領帶,看着謝酉說:“我醉了,送我回家。”
真會睜眼說瞎話,謝酉腹诽。
且不說蕭碧的酒量很好,單他現在看謝酉的眼神,目光灼灼、眼神清明,哪裡是醉酒的樣子?
但謝酉不打算戳破蕭碧。誰讓蕭碧來的時機恰到好處呢?他正巴不得找個借口脫身,遠離即将到來的社死場景。
“行吧,看在你低聲下氣求我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送送你。”謝酉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說完他就往門外走,走了幾步,回頭一看,蕭碧還坐在沙發上,沒跟上來。
“怎麼了?”謝酉疑惑地看着蕭碧。
蕭碧擡起一條胳膊,重複道:“我醉了。”
謝酉明白了:這是讓自己去扶他。
扶就扶吧,誰讓他是蕭碧呢,自己就寵寵他吧!
他往回走。往回走的那幾步路上,他又想明白了另一件事:風度比潇灑重要,還是轉賬給男人吧。
于是他掏出手機,對男人說:“我們加個微信吧。”
下一秒,蕭碧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也不用人扶了,三兩步走到他身邊,拉着他的手一起下樓,留下男人一個人在影音室獨自淩亂。
樓上、樓下站着好幾個看熱鬧的人,看到他們下來,又紛紛移開目光,假裝在看别的地方。
到了屋外,隻有他們兩個人了,謝酉才小聲說:“其實我今天沒有開車,是司機送我過來的。你是怎麼過來的?自己開車還是司機送你?司機現在還在這裡嗎?要是他把車開回去了我們可就麻煩了!”
蕭碧耐心聽他說完,然後一一回答:“司機送我過來的,他還在這裡,所以我們不會有麻煩。”
他遙遙指了個方位,是司機停車的位置,然後牽着謝酉往那處走。
謝酉放松下來,任由蕭碧牽着。
月上中天,草地結了銀霜,風吹大地,夏蟬破土而歌,兩道身影在月下并肩行走,連踩在青石闆上的皮鞋聲都非常的整齊有緻。
走着走着,其中一雙皮鞋聲突然停了下來。謝酉一愣,回身看向蕭碧。
蕭碧靜靜地看着謝酉,目光沉靜柔和,像是能包容一切的湖水。半晌之後,他擡起一隻手,撫摸謝酉的臉頰,鄭重地說:“畢業快樂,歡迎回來。”
謝酉笑彎了眼睛,心想:這份友誼還健在呢!
兩人坐進汽車後排,司機發動車子,平穩地在回程的路上行駛。
謝酉坐不住,兩隻手不安分地解蕭碧的領帶,一邊解一邊問:“穿得這麼正式,來找我之前你在幹嘛?”
蕭碧由着謝酉動作。謝酉的指尖觸碰到他的脖頸,落在肉上,癢在心裡,麝香的味道從謝酉身上飄進他的鼻尖,他低頭看着謝酉,帶着無人知曉的深情:“在參加晚宴。”
“我打擾你了嗎?”謝酉隻是随口問問,他并不認為自己真的打擾了蕭碧。
“沒有,不是什麼重要的宴會。那我打擾你了嗎?”蕭碧反問。
“你猜?”謝酉神秘一笑,繼續解那條灰色細領帶。
“要是我沒有出現,這會兒你應該已經跟别人搞到床上去了吧?”蕭碧的話聽不出情緒。
領帶解開了,謝酉很高興。他拿着領帶對着蕭碧勾了勾手指,下一秒卻又自動湊到蕭碧的耳邊,小聲說:“不會的,因為我忘了……帶!套!”
謝酉被自己逗笑了,笑得花枝亂顫,但當他發現蕭碧沒有笑時,就停住了笑。因為他覺得一個人笑沒勁。
謝酉靠回車座上,把領帶往自己脖子上系,一邊系一邊跟蕭碧抱怨:“你幫我解了圍,我應該要謝謝你,但你幹嘛這麼急着走啊?好歹讓我把那個人的微信加上啊!你知道的,他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不知道。你喜歡的類型實在太多了,長得好看的你基本都喜歡。”蕭碧幽幽說道。
“你這話有問題。長得好看的誰不喜歡?我看你也挺喜歡的,要不能剛見到人家,就跟人吻得難舍難分?”說到這兒,謝酉想起了剛才的畫面,他停下系領帶的手,擡頭看着蕭碧,盯着蕭碧的嘴唇說,“幾年不見,你的吻技突飛猛進啊!剛才差點兒把我看硬!”
“你想試試嗎?”蕭碧靠近謝酉,低頭看着謝酉的眼睛,半真半假地問。
“不想。”謝酉一隻手捂住蕭碧的嘴巴,笑着拒絕,“剛親完别人就想來親我,美得你!”
蕭碧的視線下移,經過謝酉的嘴唇,落在謝酉的脖頸上。
他的那條領帶正松松垮垮地搭在謝酉的脖子上,而在領帶的上方,是一條銀色的古巴鍊,古巴鍊的連接處是一條吐泡泡的小魚,所謂的“泡泡”其實是一個圓環,這個圓環和古巴鍊另一端的字母“X”共同組成一個卡扣,将古巴鍊的首尾連接起來。
現在那尾小魚和那個“X”正好落在謝酉的鎖骨中間,好像遊累了短暫停歇在那裡一樣。
這條項鍊是四年前他送給謝酉的生日禮物,項鍊的主人至今不知道送禮人當時的心思。
四年了……謝酉還留着這條項鍊,也還記得他。
隻不過在謝酉眼裡,項鍊是友情的象征,而他……隻是謝酉的朋友。
蕭碧收回目光,身體往後退,從容不迫地說:“沒關系,我們來日方長。”
謝酉斜睨着他:“好啊,我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