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盅之中的那一捧一捧的灰粉可謂傾盡她的心血,每一個都是得來不易的冤魂,眼見自己用于修煉的法器毀于一旦,那張豔麗的人臉可謂怒到極點,她美目一瞠、暴喝一聲,在場衆人隻覺得霎時間天搖地動,那遮蔽天空的枝葉密密麻麻交織聚攏,将天空遮得連一絲縫隙也無;足下所踏的土地則是随之轟隆隆地傳來令人不安的響動,随後而來便是一陣失控的震動。
李禅幽足踏天罡步、勉強穩住下盤;福兒伸出左手欲按下樂典琴的脊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自己人形的手掌既從樂典琴胸中隔衣透出!
根本沒有時間讓福兒反應過來,一道粗長的樹藤緊貼地面蜿蜒而至,越過李禅幽防守,蓦地纏上福兒的腳踝,一個恍神之中、樹藤使勁往回拉扯,福兒雙足瞬間離地,左手再也抓不住樂典琴的身軀——樹藤淩空回旋,竟将福兒倒吊在半空之中。
眼見樂典琴無人援護,那孤零零的身影無助地癱軟在地上;子蛉在再次踢翻了一個骨灰瓷盅之後,踩着開裂的地面,向着樂典琴疾沖過去,緊張的向她大喊:
“喵!”
子蛉的本意是要樂典琴萬事小心,哪知道那樂小姐完全沒察覺到眼下危急當頭,竟循聲而來、展開雙臂,将它擁在懷中,溫言軟語地安撫道:
“貓兒不怕,不怕,我會保護你的。”
樂典琴這樣的行徑,實在是讓子蛉哭笑不得。
李禅幽眼見福兒被擒,對方手上又始終挾制住沈雲鹭,李禅幽心知自己不能再一味防守,必須盡快找到妖樹要害,務必一擊即中。
然而這妖樹在王府别院根深蒂固,要在頃刻之間鏟除它,又談何容易。
美女人臉高高在上,睥睨着地上猶自掙紮的李禅幽隻覺得礙眼不已:
“賤骨頭,你乖乖中了我的幻術,在沉睡中被我吸幹養分不好嗎,為何偏偏要與我作對?本來還想要給你留個全屍,我現在隻想将你撕成碎片!”
她當真是講到做到,話音未落,已經心随意動,驅使着樹藤枝條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向李禅幽席卷而去。
李禅幽手中黃符已然耗盡,唯有并起雙手食中二指、以指腹中外冒的鮮血與四方樹藤交手。
耳邊忽而傳來一聲尖銳又焦急的貓叫:“喵!”
李禅幽回首看向貓形的子蛉,但見對方下身搭在樂典琴手臂上、一對前爪向上扒抓,而它所指的方位,正正就是那個被倒吊在半空中的福兒。
隻見福兒手中尚有一把桃木短劍,正欲往下抛擲——美女人臉所操縱的樹藤又焉能讓她得逞,扯住福兒雙足,将她淩空又甩了半圈,而她手中的桃木也驟然脫手!
李禅幽瞧準時機,以血印封殺南北兩面的樹藤、自己則是足尖踩上東西兩面的樹藤借力踮起,足下仿若踏上雲梯一般,淩空接住桃木劍——此時,更多的樹藤迅速湧現,将她的腳踝、腰肢、頭頸捆個紮紮實實!
目睹此番情景的子蛉隻恨自己寄身在一具貓兒的軀殼裡面,半點忙都幫不上,急得她一個勁兒地沖天上“喵、喵”的哀哀叫喊。
而一直安撫着貓兒情緒的樂典琴也是心疼不已,茫然地問道:
“嗷嗚~嗷嗚,你到底怎麼了,是什麼事情讓你如此不安?”
子蛉可憐巴巴轉過臉來看了她一眼,又對着天上的李禅幽嗷嗷個不停。
樂典琴順着她的嗷嗷叫的聲音側耳細聽:“這棵大樹心裡有怨,就連枝葉的心緒都是淩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