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柏崇嶼的聲音裹着薄荷糖的清涼,概率計算器自動播放起輕柔的白噪音。錦書澈睫毛顫動,睜開眼的瞬間,瞳孔因陌生環境而驟然收縮。直到鼻尖傳來熟悉的薄荷香,他才放松下來,卻在意識到兩人交疊的肢體時,耳尖泛起不正常的紅。
“根據REM睡眠監測數據,”柏崇嶼推了推眼鏡,刻意忽略自己加速的心跳,“你噩夢發作頻率降低了58%。”他抽出被壓麻的手臂,從床頭櫃拿起溫好的養胃粥,“但皮質醇水平仍偏高,需要...”“夠了。”錦書澈别過臉,抓過被子蒙住頭,“别用數據丈量我的痛苦。”
空氣瞬間凝固。柏崇嶼握着粥勺的手微微發抖,概率計算器發出微弱嗡鳴,屏幕跳出紅色警告:【情感危機等級:B級】。他突然掀開被子,将人重新摟進懷裡,下巴抵着對方發頂:“你說得對。”他的聲音混着心跳,“痛苦無法量化,但...”他舉起計算器,屏幕切換成全息投影——是昨夜相擁入眠的熱成像圖,兩個交疊的熱源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你看,”柏崇嶼的指尖劃過投影,“我們的體溫在互相治愈。”他翻開床頭櫃的筆記本,密密麻麻的記錄間夾着朵幹枯的百合,“這是你上周無意識抓住我衣角的次數,從17次到現在的3次...”“所以?”錦書澈打斷他,聲音悶在胸口,“證明你在慢慢失敗?”
“證明狄利克雷函數的間斷點,”柏崇嶼突然扣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上,“正在被愛意修複。”概率計算器在此時徹底失控,投射出滿牆的光影——是錦書澈從幼年到現在的照片,每張都被克萊因瓶形狀的光圈環繞,最後定格在昨夜他沉睡時放松的側臉。
錦書澈的呼吸一滞。他盯着牆上自己從未見過的笑容,想起母親去世後就再也沒打開過的相冊。柏崇嶼的嘴唇擦過他冰涼的耳垂:“江嶼昂把這些給我時說,你以前最喜歡在雨天踩水坑。”他的聲音突然哽咽,“我想重新找回,那個會笑的你。”
閣樓突然傳來風鈴輕響。錦書澈感受着少年懷裡的溫度,聽着概率計算器逐漸平穩的嗡鳴,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指正無意識揪着對方睡衣的布料。記憶裡那些獨自吞咽藥片的清晨,此刻都被柏崇嶼帶着公式的溫柔填滿。
“理性主義者也會感性失控?”他輕笑,卻在擡頭時撞進少年熾熱的目光。柏崇嶼的眼鏡滑到鼻尖,露出眼底近乎偏執的深情:“為你,我甘願做所有定理的叛徒。”他突然吻去錦書澈嘴角的笑意,概率計算器在混亂中生成最後一行代碼:【你是我永不間斷的連續函數】。
窗外的陽光突然明亮起來,将相擁的兩人鍍上金邊。在這個被公式與愛意重構的清晨,那個曾用悲觀丈量世界的少年,終于在理性主義者的懷抱裡,找到了修補生命裂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