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兩點十七分,概率計算器的紅外監測系統突然觸發警報。柏崇嶼從書房的公式堆裡驚起,撞翻的咖啡在《拓撲學與情感建模》的草稿紙上洇開深色痕迹。走廊盡頭傳來壓抑的嗚咽,像困在克萊因瓶裡的幽靈,在隔音牆的縫隙間盤旋。
錦書澈蜷縮在床角,冷汗浸透的襯衫緊貼脊背。夢裡父親扭曲的臉與母親倒下的身影重疊,皮帶的呼嘯聲混着暴雨在耳邊炸響。他死死攥着床單,指甲幾乎掐進掌心,直到熟悉的薄荷香突然籠罩全身。
“我在。”柏崇嶼的聲音裹着深夜的沙啞,概率計算器自動亮起暖黃色的光,在牆上投出溫柔的克萊因瓶投影。他伸手去碰錦書澈顫抖的肩膀,卻被對方反手死死抓住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監測儀瘋狂閃爍,顯示心率飙升至142次/分。
“放開...讓我...”錦書澈的呓語破碎成嗚咽,眼神空洞地望着虛空。柏崇嶼突然将人狠狠摟進懷裡,任由指甲在皮膚上劃出帶血的痕:“是我,柏崇嶼。”他的嘴唇貼着對方潮濕的發頂,“還記得白天甜品店的鲸魚蛋糕嗎?還有班級群裡刷屏的愛心?”
概率計算器投射出全息畫面,快速切換着白天的甜蜜瞬間:喂蛋糕時顫抖的指尖、路燈下交疊的影子、江嶼昂舉着燈牌的傻樣。錦書澈的掙紮漸漸變成顫抖,滾燙的眼淚滲進柏崇嶼的睡衣。“那些都是真的。”柏崇嶼的聲音發顫,“你不是在做夢,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當錦書澈的呼吸終于趨于平穩,柏崇嶼才發現自己後背早已被汗水浸透。他輕輕将人放倒,卻在抽手時被攥住衣角。月光透過克萊因瓶形狀的窗棂,照亮少年蒼白的側臉,睫毛上還挂着未幹的淚珠。“别走...”錦書澈的聲音輕得像歎息,“求你...”
概率計算器自動調整為睡眠監測模式,懸浮在空中的全息屏顯示:【安全感指數上升至63%】。柏崇嶼小心翼翼地躺進被窩,将顫抖的人摟進懷裡,手臂圈成保護的弧度。錦書澈的額頭抵着他的心跳,鼻尖蹭過心口用馬克筆寫的名字,呼吸逐漸變得綿長。
淩晨四點,柏崇嶼盯着監測儀上趨于平穩的曲線,在黑暗中露出微笑。概率計算器的藍光映照着他眼下的青黑,卻擋不住眼底的溫柔。他輕輕撥開錦書澈額前的碎發,在潮濕的皮膚上落下極輕的吻:“做個好夢,我的黎曼猜想。”
窗外的月光悄然流轉,将相擁的身影鍍上銀邊。在這個被噩夢侵襲的深夜,兩個傷痕累累的靈魂,終于在彼此的懷抱裡,找到了讓恐懼函數收斂的解。而概率計算器仍在安靜工作,将這一夜的溫度、心跳與呼吸,悉數記錄成對抗絕望的珍貴數據。
晨光刺破克萊因瓶形狀的窗棂,在概率計算器的藍光上折射出細碎光斑。柏崇嶼醒來時,監測儀顯示錦書澈的體溫比昨夜下降了0.3℃,但蜷縮在他懷裡的姿勢依舊緊繃,像随時會碎裂的玻璃人偶。他輕輕撥開少年額前的濕發,觸到的皮膚仍帶着噩夢殘留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