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将甜品店的玻璃櫥窗染成蜜色，錦書澈用勺子戳着鲸魚蛋糕上的奶油，看那些雪白的紋路在瓷盤上暈開。柏崇嶼的概率計算器在桌面震動，屏幕上的班級群消息如潮水般湧來，卻被他眼疾手快地調成靜音——此刻監測儀顯示錦書澈的心率雖仍偏高，但嘴角若有若無的弧度，讓所有數據都鍍上了溫柔的光暈。

“根據貝葉斯定理，”柏崇嶼推過溫熱的紅棗茶，杯沿貼着張手繪便簽，“每接收一次正向反饋，幸福概率就會...”“停。”錦書澈突然輕笑出聲，耳尖泛紅，“你又在把戀愛變成數學題？”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柏崇嶼握着計算器的手猛然收緊。

概率計算器不受控地彈出全息投影，滿屏都是兩人在天台的照片。瑾珩川的拍攝角度刁鑽，将柏崇嶼扣住錦書澈手腕的偏執、錦書澈泛紅眼眶裡的脆弱，盡數定格成跳動的光斑。“我在疊代模型。”柏崇嶼的聲音發顫，鏡片後的目光死死盯着對方，“以前計算的是如何拯救你，現在...”他突然扯下眼鏡，露出布滿血絲的眼睛，“現在我要算出，怎樣才能讓你徹底忘記死亡的念頭。”

錦書澈的呼吸一滞。他看着少年眼底翻湧的情緒，想起天台那把抵在柏崇嶼胸口的美工刀，想起對方說“讓我和你一起痛”時破碎的聲線。蛋糕上的奶油突然變得滾燙，燙得他眼眶發酸。“你永遠算不出的。”他别過臉，“有些深淵...”“不，我能。”柏崇嶼猛地抓住他的手，将其按在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上，“你聽，這就是最精确的答案。”

概率計算器在此時發出尖銳警報，屏幕紅光映得兩人的影子在牆上扭曲糾纏。錦書澈這才發現監測儀數值已突破臨界值——不是危險預警，而是柏崇嶼的心率與他的同步率，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自從遇見你，”柏崇嶼的嘴唇擦過他冰涼的指尖，“所有公式都在自我推翻。理性告訴我該保持距離，可心跳卻在說...”

玻璃門突然被撞開，瑾珩川舉着單反旋風般沖進來：“我來拍番外了！書澈喂柏崇嶼吃蛋糕的鏡頭絕對爆火！”江嶼昂緊随其後，懷裡抱着不知從哪搞來的LED燈牌，上面閃爍着“嶼澈CP天下第一”。錦書澈條件反射地要抽回手，卻被柏崇嶼握得更緊。

“配合一下？”柏崇嶼低聲說，指尖在他掌心畫着克萊因瓶的輪廓，“新模型需要更多數據樣本。”不等錦書澈回答，他已經舀起一勺蛋糕，在衆目睽睽下喂進對方嘴裡。奶油沾在錦書澈唇角，少年俯身的瞬間，概率計算器瘋狂投射出愛心彈幕，将整個甜品店變成了發光的克萊因瓶。

“太絕了！這個構圖！”瑾珩川瘋狂按快門，江嶼昂的燈牌險些掉在地上。錦書澈感受着柏崇嶼溫熱的呼吸，聽着周圍此起彼伏的起哄聲，突然想起班級群裡那些瘋狂刷屏的祝福。他曾以為自己是世界的局外人，此刻卻被滾燙的愛意包裹得無處可逃。

“看到了嗎？”柏崇嶼擦去他嘴角的奶油，概率計算器自動生成新的公式：【他人的目光×愛意濃度=存在的實感】，“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完美的貝葉斯疊代。”夕陽的最後一縷光穿透投影，在兩人交疊的影子裡，錦書澈終于露出了自母親離世後，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笑容——那笑容如同一道強光，照進了他用悲觀構築的混沌世界，讓所有關于死亡的計算，都在瞬間坍縮成虛無。

暮色漸濃時，柏崇嶼牽着錦書澈走出甜品店，指間的溫度透過相扣的掌心傳遞，驅散了晚風裡最後的涼意。概率計算器安靜地躺在柏崇嶼口袋裡，不再發出警報，屏幕上跳動的監測數據化作溫柔的淺藍色波紋，實時記錄着兩人同步的心跳頻率。

“明天的課表我重新規劃過了。”柏崇嶼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藏不住笑意，“上午第三節物理實驗課，器材室有全新的全息投影設備，可以模拟克萊因瓶的四維形态...”他的話音未落，錦書澈突然頓住腳步，盯着街邊櫥窗倒影裡交疊的身影。路燈的光暈将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柏崇嶼的手臂自然地圈着他的肩膀，像在構築一個隻屬于他們的拓撲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