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編寫了監測程序。”柏崇嶼的聲音打破沉默,他輕點屏幕,概率計算器立刻彈出全息界面,“現在它不僅能預警危險,還能...”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錦書澈正緩緩走向窗台,指尖劃過玻璃上蜿蜒的水痕。
“哥德爾不完備定理說,”錦書澈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任何一個自洽的形式系統,必定包含既不能證明也不能證僞的命題。”他轉身時,眼中閃過一絲自嘲,“就像我對你來說,是不是永遠都是那個無法被證明的悖論?”
柏崇嶼的呼吸一滞。概率計算器突然發出尖銳警報,不是因為危險,而是檢測到錦書澈主動開啟了情感對話——這在以往的監測記錄中從未出現過。他快步上前,卻在觸到對方冰涼的指尖時頓住,從口袋裡掏出個密封袋,裡面是片被雨水打濕的楓葉。
“這是你在暴雨中踩過的落葉。”柏崇嶼将楓葉放在錦書澈掌心,概率計算器自動投射出那天的影像片段,“你說世界是荒誕的,但你彎腰觀察蝸牛的樣子,讓我重新定義了‘意義’的公式。”他的聲音發顫,“你不是悖論,是我所有理論的前提。”
錦書澈的手指緊緊攥住楓葉,葉脈在皮膚上留下細微的壓痕。記憶突然閃回遊樂園的旋轉木馬、星空下的八音盒,還有小克萊因柔軟的呼噜聲。這些碎片在他腦海中拼湊出陌生的圖景,陌生到讓他感到惶恐——原來自己也能成為别人世界裡的必然。
“可我還是會突然覺得...”錦書澈别過臉,喉結劇烈滾動,“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般砸在柏崇嶼心上。概率計算器瞬間生成無數數據曲線,最終定格成一行字:【悲觀是底色,而愛正在重構坐标系】。
“我知道。”柏崇嶼突然将他抵在實驗台上,薄荷味的氣息混着雪松香水籠罩過來,“就像哥德爾不完備定理,有些命題永遠無法被完全證明。”他的嘴唇擦過錦書澈泛紅的眼角,“但我願意用餘生,做你最偏執的驗證者。”
概率計算器在此時徹底失控,投射出滿牆的克萊因瓶,每個瓶身都流淌着溫暖的光。錦書澈感受着柏崇嶼劇烈的心跳,聽着監測儀逐漸平穩的頻率,突然發現,或許正是這種不完備性,才讓所謂“活着”變得如此真實。那些根深蒂固的悲觀,正在被少年用最不理性的執着,改寫成未完待續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