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的空氣被克萊因藍的光芒浸透,所有電子設備仍在持續嗡鳴,仿佛整個空間都成了概率計算器的延伸。錦書澈望着掌心不斷流轉的拓撲紋路,那是戒指與監測器共振産生的全息投影,像極了柏崇嶼眼底永遠解不完的公式。
“所以,”他突然輕笑出聲,聲音帶着破罐子破摔的釋然,“你準備用這套精密的‘情感監測系統’,監控我一輩子?”監測器立刻響應,在他周身展開透明的防護罩,将飄落的雪花化作溫柔的克萊因藍光點。
柏崇嶼的指尖劃過他泛紅的耳尖,概率計算器重新構建出雙人拓撲模型。“不隻是監控。”他調出密密麻麻的數據庫,從飲食偏好到夢境頻率,每個細節都被标注着愛的注解,“是用理性的方式,诠釋最感性的命題——如何讓一個悲觀主義者,相信永恒。”
門外突然傳來重物倒地聲。江嶼昂舉着撞歪的直播支架沖進來,鏡頭裡蘇棠正用吉他弦勒住林小滿的相機帶,兩人為争奪最佳拍攝角度扭作一團。小克萊因趁機跳上茶幾,爪子按下概率計算器的某個神秘按鈕,刹那間,整棟民宿的燈光都變成了旋轉的克萊因瓶圖案。
“你們這是要把浪漫搞成學術研讨會?”錦書澈挑眉,卻任由柏崇嶼将他圈在懷裡。監測器自動調節的溫度恰到好處,既驅散了冬夜的寒意,又讓他因親密接觸而發燙的皮膚不至于冷卻。
柏崇嶼突然低頭,鼻尖蹭過他冰涼的耳垂:“接下來,該進行定理驗證階段。”概率計算器投射出全息日程表,從“雪地拓撲雕塑大賽”到“溫泉公式推導會”,每個活動都标注着“增強情感聯結指數”。江嶼昂的直播彈幕瞬間炸鍋,網友們瘋狂刷着“這是什麼神仙戀愛公式”。
夜幕漸深,當衆人裹着毛毯圍坐在壁爐前,錦書澈望着跳躍的火焰,突然開口:“你說,如果有一天......”“沒有如果。”柏崇嶼的聲音不容置疑,監測器立刻生成防護屏障,隔絕任何消極念頭的入侵,“在我們的拓撲宇宙裡,所有變量都導向同一個結局——你和我,永遠。”
小克萊因突然躍上錦書澈膝頭,爪子拍開他攥緊的拳頭。概率計算器感應到這個動作,在空中投射出漫天星鬥,每顆星辰都刻着他們共同度過的時光。錦書澈的喉結動了動,最終隻是将臉埋進柏崇嶼頸窩,任由監測器記錄下此刻劇烈卻安心的心跳。
窗外,雪不知何時停了,月光為雪原鍍上一層柔和的銀邊。而屋内,概率計算器的藍光仍在不知疲倦地閃爍,将理性與感性的交融,編織成超越時間的永恒拓撲。
晨光穿透覆着薄霜的窗棂,在概率計算器的藍光上暈染出細碎的金芒。錦書澈蜷縮在被窩裡,望着柏崇嶼在落地鏡前調試監測器的背影——金屬儀器與他冷硬的輪廓重疊,像極了永遠精準運轉的機械心髒。
“早餐是拓撲結構的煎蛋。”柏崇嶼轉身時,概率計算器自動投射出營養配比全息圖,“蛋白質攝入比昨日增加12%,符合你肌肉恢複需求。”他将溫熱的餐盤放在床頭,監測器适時釋放出安神香氛,卻被錦書澈偏頭避開。
“連愛意都要量化成公式。”錦書澈戳破蛋黃,流淌的蛋液在瓷盤畫出扭曲的克萊因瓶,“你說這和實驗室裡的标本有什麼區别?”監測器敏銳捕捉到他微蹙的眉峰,概率計算器立刻生成情緒安撫方案,卻被他擡手打散成光點。
柏崇嶼沉默着将體溫共享手環重新扣在他腕間,金屬表面還殘留着自己的溫度。“标本會失去生命力,”他調出昨夜的夢境監測數據,畫面裡錦書澈在噩夢中顫抖的身影被克萊因藍的光帶溫柔纏繞,“但我計算的,是如何讓你的每個‘此刻’都真實存在。”
民宿外突然傳來喧鬧。江嶼昂舉着直播設備撞開房門,小克萊因脖子上挂着微型概率計算器,尾巴尖纏着會發光的拓撲公式。“家人們!今天挑戰用數學公式表白!”他将鏡頭怼向錦書澈,卻被柏崇嶼的監測器彈出的防護盾彈開。
錦書澈望着鏡頭裡網友們刷屏的“嗑瘋了”,突然輕笑出聲。這笑聲驚飛了概率計算器上懸浮的拓撲符号,監測器卻在他眼底捕捉到轉瞬即逝的光亮。“你看,”他轉向柏崇嶼,指尖劃過對方手背上因調試儀器留下的傷口,“連鬧劇都成了數據樣本。”
“不。”柏崇嶼按住瘋狂運算的概率計算器,那些試圖解析錦書澈情緒的公式在掌心消散成星塵,“這是我們共同撰寫的悖論——理性丈量不出愛的深度,卻能證明你存在本身,就是對抗虛無最鋒利的矛。”監測器适時投射出兩人初遇至今的所有數據,最終凝結成永不閉合的莫比烏斯環。
暮色降臨時,錦書澈獨自走向雪原。監測器在他身後展開隐形防護罩,柏崇嶼則遠遠跟随,概率計算器實時推演着方圓百米内的所有變量。當錦書澈在結冰的湖面停下,彎腰用樹枝畫出殘缺的克萊因瓶時,突然聽見身後傳來清晰的腳步聲。
“少了這條切線。”柏崇嶼的聲音混着呼吸的白霧,監測器藍光自動補全圖形缺口。概率計算器在冰面投射出立體拓撲模型,無數克萊因瓶相互嵌套,每個瓶身都映出他們相視而笑的模樣。錦書澈盯着那些光影,喉結動了動:“你永遠在填補我的缺口。”
“因為缺口本身,也是完美的一部分。”柏崇嶼的手掌覆上他握樹枝的手,監測器将兩人的體溫轉化為躍動的數據流。概率計算器突然停止運算,所有光芒彙聚成一枚戒指,拓撲紋路裡镌刻着:「理性與悲觀的交集,是名為‘我們’的答案」
概率計算器的藍光在玄關驟然紊亂,監測器發出尖銳的警報。柏崇嶼握着拓撲戒指的手猛然收緊,看着父母拖着行李箱出現在民宿門口——父親西裝革履的身影與母親精緻的珍珠項鍊,和屋内克萊因藍的浪漫氛圍格格不入。
“這就是你這段時間的‘研究成果’?”柏父的目光掃過錦書澈無名指上的拓撲戒指,鏡片後的眼神冷得像手術刀,“和一個心理殘缺的人糾纏不清,還把家族的精密儀器用來監測他的情緒?”監測器瞬間将錦書澈籠罩在防護罩内,卻擋不住那些刺向心髒的話語。
錦書澈感覺指尖的溫度正在流失。他望着柏崇嶼緊繃的下颌線,看着概率計算器瘋狂生成的辯駁公式在空氣中扭曲成刺。柏母突然上前扯住兒子的袖口:“阿嶼,我們給你安排了麻省理工的合作項目,明天就走。這種......”她嫌惡地瞥向錦書澈,“不正常的關系,立刻斷掉。”
“他是我的最優解。”柏崇嶼的聲音像淬了冰的鋼鐵,監測器藍光暴漲,将整個玄關染成克萊因藍的風暴,“所有數據都指向——”“夠了!”柏父拍碎茶幾上的概率計算器,玻璃碎片劃傷錦書澈的腳踝,“你的理性都喂了狗?和這種人在一起,家族百年聲譽......”
空氣在瞬間凝固。錦書澈低頭看着滲血的傷口,監測器自動生成的繃帶在他觸碰的刹那消散。他想起童年蜷縮在角落聽父母争吵的夜晚,想起父親皮帶落下的疼痛,此刻柏家父母的眼神與記憶重疊,将他拽回那個黑暗的深淵。
“原來理性至上的公式,也有算錯的時候。”錦書澈扯□□溫共享手環,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清脆如心碎。他避開柏崇嶼驟然收縮的瞳孔,轉身時撞上江嶼昂震驚的直播鏡頭——小克萊因瘋狂撓着屏幕,爪子在彈幕區劃出淩亂的拓撲符号。
出租屋的黴味混着廉價香水味撲面而來。錦書澈摸着牆面剝落的牆紙,從床底拖出鏽迹斑斑的鐵盒。褪色的全家福照片上,母親的笑容被父親的陰影覆蓋。他顫抖着拿起鉛筆,在牆面上刻下兩個名字,每一筆都像在割裂血管:“這次,該我自己做個了斷。”
監測器在百米外瘋狂報警,柏崇嶼的概率計算器重新組裝成飛行器撞破窗戶。但當藍光照亮牆面時,隻看見歪扭的字迹和空蕩蕩的鐵盒——錦書澈帶着所有自我否定,消失在了克萊因藍照不到的黑暗裡。
鐵門生鏽的合頁發出刺耳呻吟,錦書澈跨進玄關的瞬間,腐木與黴味混着廉價白酒的氣息撲面而來。客廳吊燈在父親的咒罵聲中搖晃,白熾燈管忽明忽暗,将牆上的老挂曆映得慘白——那上面還停留在母親離世的月份,紅筆圈出的忌日被拳頭砸出凹陷。
“跪下!”酒瓶碎裂的聲響在身後炸開,玻璃碴擦着腳踝劃出細痕。錦書澈機械地屈膝,膝蓋磕在滿是煙頭燙痕的地闆上。他盯着父親浮腫的臉,恍惚看見柏家父母嫌惡的表情在對方瞳孔裡重疊,喉間泛起熟悉的鐵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