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響起另一個男生憋笑聲:“我就知道他要說!”
“等你好了你一定要看看,我敢說——”最先開口的男生拔高聲調,“沒看過的直接嘎巴死了得了。”
夏禦雪正垂眸調試輸液泵,手機公放的音量不算大,卻恰好讓每字每句落進她耳中。寂靜中,九一聽見一聲極輕的笑聲。
“好。”九一聽他們幾個輪流說完,把通話摁掉。
夏禦雪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要再近距離看看嗎?”
不等九一開口,夏禦雪以近乎優雅的姿勢單膝點地,垂落的發絲掃過九一纏着繃帶的手背。
“我叫夏禦雪,異能事務所五十一區負責人,你的直屬上司。”
纏繞繃帶的指節無意識蜷縮,九一注意到對方脖頸處有一條若隐若現的勒痕。估摸是禁區底下束縛繩搞的,那晚上太黑自己沒發現:“嗯。”
沉悶的叩門聲傳來,夏禦雪緩起身:“進來。”
“這是送過來的東西。”兩名男生提着盒子推門而入,将東西擱地上特意去瞧書架後。但夏禦雪幾乎被書架擋完,他倆隻好慢吞吞倒退出辦公室。
人離開後,夏禦雪轉回頭。小床上的人已經背過去了。她本就強撐着精神,幾番交談後困意如潮水漫上來。
睡吧。
這個時候已經過了早飯時間,大部分人都在訓練場或者做自己的事情,夏禦雪拉開門站在門口。
——
橙色制服帶起的風掠過走廊,抱着文件夾的男生幾乎是飛到夏禦雪面前:“半小時後例會。”
他氣喘籲籲地遞出一本黑色手冊,緊接着又砰砰敲響隔壁辦公室的門。
夏禦雪在門口挂『臨時外出』的牌子,一個個子稍高的男人悄無聲息的站在後面,他穿着運動衫,外面套了件外套,夏禦雪好像知道他過來了,沒被吓到。
男人先開口:“夏姐,我是林稚——我是新副負責人。”
夏禦雪淡淡掃了眼包裝精美的盒子:“賄賂人是得送錢的,林副隊。”
“沒有沒有!這是我個人心意。”林稚慌忙擺手,夏禦雪又把門打開示意他進來。
林稚提着糕點站在那,夏禦雪沒說話,他也不知道放在哪:“前陣子在網上刷到熱門的糕點鋪,想着大家嘗嘗鮮。”
順着她的視線望去,林稚這才如夢初醒,手忙腳亂把禮盒堆在沙發上。他抹了把額角的薄汗,尴尬道:“那......夏姐,我們去開會?”
兩個人走後不久,醫療部的白大褂慢騰騰的走來了,他沒注意窗戶上的『臨時外出』:“哎喲喂,夏大小姐,這醫務室離這邊那麼遠,我還得提前估量着來,等我待會走回去,就又可以拿着藥過來換了。”
辦公室裡面沒開燈,窗簾也是拉着的,四周靜悄悄的:“夏大小姐?”
“姓夏的!”他隻好把燈打開。
他提着剛剛兩個自薦的小男生帶來的盒子,一邊走到九一床榻前一邊嘟囔:“那麼積極,平時咋沒見有人給我拿東西。”
“什麼。”九一陰悄悄的。
“吓我一跳。”中年大叔正在搗鼓藥劑,吓得老花鏡滑到鼻尖:“臭丫頭,我剛剛問,你怎麼不說話?”
“你又沒叫我。”九一說,“我要坐起來。”
他又隻好把手裡的東西給放下,把九一給扶起來。
“我睡多久了。”九一把枕頭往身後塞,大叔撿起旁邊的礦泉水瓶丢掉,開了一瓶新的往裡面灌葡萄糖。
“四天!姑奶奶,你再不醒姓夏的要給我整死了。”大叔情緒很激動,“這下我能睡個好覺了。”
九一皺眉:“你能不能睡好覺和我有什麼關系。”
“沒什麼。”大叔将剛好輸完的輸液瓶換下來。
“還要多久。”九一問他。
“你醒了就不用了,但是姓夏的說萬一醒了也再搞一天。”大叔估摸了一下,“明天後天吧可能。”
“也不知道她抽什麼瘋,非要給你放辦公室裡,我每天就走來走去——當學員那會就愛折騰人,現在還折騰我。”
九一喝過甘甜的水:“學員?”
“對啊,你夏隊長以前也是事務所的,比葉部長小了一屆。說來也奇怪,放着萬人敬仰的戰艦高職不要,跑回來做什麼。”
“躲清閑吧。”九一不在意的問答。
“那我問你,你要去了回不回來?”大叔白了她一眼。九一“啧”一聲:“我不輸了。”
“不行,給我待在這!你跑了我怎麼給姓夏的交代?”
九一拿起他兜裡的棉簽,再次麻溜的扯出針頭,摁着手背翻身下床時眼前一黑,撲通摔地上。
糟糕。好暈。
大叔的驚叫卡在喉嚨裡,慌忙去扶她單薄的肩膀,此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紅底高跟靴碾過地闆的聲音像死神的腳步。“夏、夏大小姐!”大叔結結巴巴道,“我攔了!我真的攔了!”
九一掙紮着擡頭,正撞進那雙淬了冰的瞳孔。還未反應過來,一邊胳膊已被對面扣住。
預料中的呵斥并未落下。夏禦雪單手将她拎起來穩穩放在床榻上:“就一會兒沒看着你,又想跑?”
大叔拿着急救箱僵在原地,看着夏禦雪從他手裡抽走碘伏棉簽。
沾着藥液的棉球輕輕将九一手背的血迹擦掉:“不許動。”她命令道。
九一喉間溢出帶着不服的悶哼:“管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