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大夫,開副藥,讓連月兒先醒來再說。”宋知安沉默片刻開口,“錢算你們夫婦身上。”
一提錢,兩人面如死灰,一動不動。
陳平作勢要打人,“還不快去?想進官府?”
俗話說:有理無錢莫進衙門,更何況他們沒錢更沒理。
兩人推辭三兩下,連母罵罵咧咧出門:
“養個賠錢貨,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來讨債……”
即便下了劑猛藥,連月兒晚上才模模糊糊睜眼,殇姑娘焦急的神情映入眼簾,頭昏腦漲,再看床側,陳平也在。
發生何事?
她記得回來的晚上爹娘擺了一桌好吃的。
他們夾菜到她碗裡,對她噓寒問暖,問她在山上過得好不好,受沒受委屈,修煉的事不急,實在入不了掌門的眼,也不打緊。
太久沒有感受到家人的關心,她一下哭出聲,把山上遭受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告訴爹娘……
然後,她哭累了,便睡過去了,再然後看見了殇姑娘。
陳平冷哼一聲臉色鐵青,要不是因為連月兒,深更半夜他早躺床上做萋夢去了,至于在這受苦熬大夜。
連月兒不敢看陳平,偷瞟宋知安,“殇姑娘,你們都在。”
“再不來,你就永遠睡下去喽。”陳平陰陽怪氣。
“叫她雙親來。”宋知安拍拍她粗糙的手,“你爹娘要你去後山走一圈,還給你配了陰婚。”
連月兒臉煞白,“不可能,昨晚他們還……”
陳平揪住連父衣領進來,連母跟後面死目瞪他,“好好講一講,你們打算謀殺自己親閨女的過程。”
兩人挺直腰闆,一幅長輩作派。
連父說:“放心,我們不會虧待你,那戶人家方圓百裡都稱得名号。”
手肘戳連母,示意她也說幾句。
連母:“墳前幾天又翻新了,修的比以前大好幾圈,幾十年後,我和你爹想住都住不了。逢年過節,燒香、燒錢細軟,多得用不完。”
話已到此,容不得連月兒不相信,她怒吼,“我可是娘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啊!你怎麼忍心?”
“女娃子都是賠錢貨。”連母底氣十足。
“你要走,我便帶你離開,沒人能阻攔。”宋知安平靜,聲音不大,卻令屋内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連母慌了,走了,誰給她娶兒媳婦的錢、地租的錢,臉紅脖子粗,“我生了你,拿什麼報答我。”
連月兒哭得更大聲,還不如不生,聲音哽咽,“是不是我去一趟後山,不管我活不活下來,就了斷你們生恩之情,從此再無瓜葛?”
“不行,彩禮錢呢?不能生個女兒跟沒生一樣。”連父不樂意了,打斷了骨頭,連着筋,她身上還流着他們連家的血。
“我、我會還給你們。“連月兒握緊拳頭,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連母見好便收,拉拉連父的袖子,“不虧,不虧。”
連月兒低頭,哭泣,山上受苦,被陳平威協,逼迫做雜活、潑冷水,她從不反抗。
她知道一畝三分地是全家的口糧,沒了隻有一條路可走——出村乞讨,四處漂泊。她不願他們遭人白眼地活着。
可他們呢?恨不得吸幹她身上最後一滴血。
宋知安朝陳平使了個眼色,陳平會意,“走,看了心煩。”
連父惹不起他,隻得聽從,連母害怕連父湊她,也隻得聽從。
所有人離開,屋内剩她倆。
宋知安問:“真的要去。還是一時的氣話?”
連月兒擡頭,臉上淚痕交錯,她沒有時間悲傷。
“還了他們恩情,從此一刀兩斷,各不相欠。”擦幹淚,連月兒拍拍胸脯,無所畏懼,小聲抽泣:
“殇姑娘,不必擔心,私底下我勤加練習您教我的紙符,遇到危險,山上碎多,砸死它們。”
宋知安手撫額頭,速住眼睛,信心樹立過頭,成盲目自信了。
這後山她非去不可了看來。
“我陪你。”
她算算自己的底牌,系統+幻還+借靈+紙符+荒荒蕪的牽引術。
不過成百上千隻牲搐,她、她能對付,指不定因禍得福,任務進度條離100%更進一步。
連月兒喜出望外,随後憂心忡忡,“殇姑娘,你是個好人,我不想您受傷。”
發好人卡發上瘾了,宋知安習慣性說:“早點睡,明日天一亮,後山入口見。”
連月兒乖乖躺下,“我一定聽話。”發現自己腰酸。
宋知安替她蓋好潮濕的被子,出門叫陳平一同回去,問了連月兒父母的名字。
第二天天微亮,不少農夫下田耕作。
茅山派弟子下山,村子裡安甯不少,家裡養的貓狗恢複正常。
地裡的莊嫁耽誤不得,農夫抓緊時間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