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硯後槽牙輕輕咬住舌尖。記憶像被撕開缺口的蛇皮袋,漏出滿地腥臭的過往。2018年7月14日,暴雨沖垮了勐卡寨的吊橋,他在毒販槍口下割斷戰友的保險繩。
電流雜音是微型爆破裝置啟動的倒計時。“你更該問現在。”他突然抓住許沂手腕翻轉,袖口下滑露出纏繞繃帶的小臂,“今早八點中心醫院失竊的三具屍體,傷口處理手法和這個很像。”
污水泵發出尖銳的嗡鳴。許沂抽回手的動作帶起一陣風,許硯聞到比昨天更濃的硝煙味。對講機突然傳出電流雜音,與U盤裡那段詭異共振。
兩人同時轉頭看向西側配電房,生鏽的鐵門正在輕微震顫。“第七聲”許沂突然說。
許硯這才發現震顫每隔七秒發生一次,像某種加密的摩斯電碼。他摸出便利店順來的鋼制叉子,在水泥地上劃出三長四短的刻痕——這是十年前邊境線常用的求救信号。
配電房突然爆出刺目火花。濃煙中沖出三個戴防毒面具的身影,沖鋒衣上印着“鴻信化工廠”的logo。
許硯旋身躲過飛來的乙炔罐,後腰撞上廢棄的反應釜。許沂的槍聲在此時響起,子彈精準擊穿偷襲者肩胛,卻在第二聲卡殼。
“小心!”許硯抄起生鏽的鐵棍格開劈來的砍刀,火星濺在許沂風衣下擺。他看清對方防毒面具眼罩裡泛着不正常的紅光,就像便利店監控錄像裡那些失蹤者最後的表情。
倒地瞬間,他扯下那人脖頸處的金屬牌,上面刻着霧狀紋身。許沂的呼吸突然變得粗重。
污水潭突然咕嘟冒泡,浮上來半截泡脹的手臂,腕部紋身正在滲出血色熒光。遠處傳來警笛聲,他卻突然将U盤塞進許硯口袋,“今晚十點,金樽KTV後巷”。
許硯望着他消失在管道的陰影裡。霓虹燈管在雨幕中滋滋作響,許硯踩着金樽KTV後巷的積水,指尖觸到消防栓蓋闆邊緣的裂痕。
三年前他用口紅在這裡畫下的暗号早已褪色,隻剩兩道交錯的刻痕像幹涸的血迹。鐵盒裡的注射器泛着幽藍冷光,許硯突然側身,子彈擦着耳際釘入磚牆,硝煙味混着龍舌蘭酒氣撲面而來。
“小硯”。江斬的銀制打火機在指尖翻飛,厲殇讓我問你,當年埋在茶馬古道的十二個信号發射器,密碼是多少?”
許硯後腰抵住潮濕的磚牆。消防栓内部傳來齒輪轉動的輕響,這是三年前他設置的微型炸彈啟動的征兆。
江斬的皮靴碾過滿地碎玻璃。“你換了新香水。”許硯突然勾起嘴角,“上次在勐卡寨,你身上可沒有屍胺的味道。”
他說話時用鞋跟輕叩地面,暗号順着排水管傳向巷尾的變電箱。江斬瞳孔驟然收縮。許硯趁機甩出消防水帶,高壓水流沖飛三個包抄過來的馬仔。
混戰中他扯開江斬的戰術背心,變電箱突然爆炸,火光中沖出許沂的身影。他手中的電磁幹擾器發出刺耳鳴叫,江斬突然抱着頭跪倒在地,許硯趁機摸走他腰間的手雷。
“信号發射器的密碼。”
許沂突然将槍口轉向許硯,“或者你更想讓我問,三年前你在勐卡寨究竟銷毀了多少實驗數據?”
“密碼是你的名字。”許硯突然按下手雷引爆器,“倒過來拼寫。”氣浪掀翻垃圾桶的瞬間,他抓住許沂的手腕撲進下水道。
江斬最後的慘叫被爆炸聲吞沒,解剖室的排氣扇發出低沉的嗡鳴,林澗握着手術刀的手突然頓住。死者胸腔内凝結的暗紅色血塊間,幾點幽藍的微光正随着無影燈的照射若隐若現。“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