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身形微滞,随即同時轉身,面上竭力裝出淡定自若,但誰都沒有率先開口說話。
對面說話的是個負責巡視的精銳侍兵,在營寨裡每條巡邏路線都有固定的人員,這三人突然在此徘徊,行為鬼鬼祟祟,自然令人生疑。
“問你們話呢!說話!”對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威懾,甚至手也放在腰間的佩刀上,時刻準備着。
謝凝夭飛快在腦中盤算着是編個謊話還是直接動手,轉念間,隻見身旁的葉書懷不動聲色地一擡手,袖中突然灑出一把細微如塵的東西,撲在了侍兵的臉上。
“你......”侍兵剛要厲聲訓斥,話卻硬生生卡在喉頭。
他渾身一震,眼神瞬間變得空洞迷離,仿佛被抽走了魂魄,沒了生氣。
葉書懷試探性地伸手推了推他,見他毫無知覺,呆若木雞沒有反應,便問道:“我們叫什麼名字?”
侍兵呆楞片刻,發出毫無波瀾的聲音,道:“王江,趙華林,李河。”
葉書懷繼續追問:“我們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應該......去......派送藥材。”侍兵似乎在掙紮,但很快平靜下來。
葉書懷嘴角上揚,得逞的模樣,淺笑道:“帶我們去。”
侍兵就像個被操控的提線木偶,僵硬地轉身,遲鈍地在前面帶路。
走在後面的無奇悄悄扯了扯葉書懷的衣角,壓低聲音,按捺不住好奇地問:“你給他用了什麼?”
葉書懷頭也不回,鄙夷道:“關你什麼事!少打聽,行走江湖,誰沒點壓箱底的本事。”
無奇:“......”在心裡暗罵了一聲裝貨。
謝凝夭觀察四周,低聲問道:“能維持多久?”
葉書懷略顯得意,道:“那估計效用能維持很久了,三天保底。”
無奇忍不住驚呼道:“三天!這麼強?”
葉書懷撇撇嘴,解釋道:“呃......倒也不是本事的原因,隻是他突然出現,吓了我一跳,我一個失手,沒控制好劑量,粉末灑多了。”
輪到無奇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毫不客氣地戳穿道:“......騙鬼呢?你那張臉上有半點驚恐的樣子嗎?”他無語地朝天翻了個巨大無比的白眼,“我隻看見你得手時滿臉興奮的樣子!”
葉書懷理直氣壯,道:“知道你還說?簡直是沒點眼力勁!”
無奇不服,還想繼續吵。
謝凝夭蹙起眉頭,實在不想他們兩在這等險地喧嘩,鬧出不必要的大動靜,低聲訓斥道:“行了,安靜點。”
無奇憤憤不平,冷哼。
謝凝夭無奈,隻好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兩下,無聲地安慰他。
無奇倒也好哄,一下子便收起了不滿,乖順地安靜了下來。
葉書懷旁觀全程,嘴角抽搐,無聲地用口型比劃道:“沒出息!”
三人跟着那被控制的侍兵一路無阻來到一處戒備森嚴的營地外。
運輸藥材的隊伍排成長龍,一輛輛滿載的車駕,魚貫而行,侍兵們在旁無聲地護衛着。
葉書懷轉向那名神情呆滞的侍兵,低聲問道:“一般運輸藥材進去後,具體要做些什麼?”
侍兵聽話地答道:“需根據腰牌進入,按照腰牌上的序号到相應的指定位置,再五人一隊,将藥材清點搬運到煉藥房。”
葉書懷了然,颔首道:“我知道了,你現在去幹你該幹的事吧。”
侍兵聞言,果然毫不猶豫地轉身,僵硬地離去。
無奇看着那背影,略帶疑慮,道:“你就這樣放他走?”
葉書懷挑了挑眉,是一副被質疑而不滿的樣子,道:“怕什麼?我早說過,他至少三天後才會清醒。”
三人便不再耽擱,尋了個空隙,自然地融入運輸藥材的隊伍末尾排起了隊。
在冗長的隊伍中緩慢前移,終于輪到了營地關卡檢查腰牌的位置。
看守的高個子侍兵掃過他們,伸手道:“腰牌。”
謝凝夭神色平靜地率先遞上腰牌,無奇和葉書懷緊随其後,也跟着照做。
高個子侍兵的視線在腰牌上飛快掠過,便點頭,道:“進去吧。”
三人依序踏入關卡,謝凝夭在前,無奇居中,葉書懷殿後。
就在葉書懷即将完全通過時,身後驟然傳來一聲:“喂,等下!”
葉書懷腳步頓住,聲音刻意沙啞,道:“怎......怎麼呢?”
高個子侍兵目光尖銳,道:“你叫什麼名字?”
葉書懷心頭緊張,但面色無常道:“李河。”
高個子侍兵遞給他一個腰牌,道:“你的腰牌沒拿。”
葉書懷立刻接過,含糊道:“啊......多謝。”
待三人的身影漸漸遠去,那高個子侍兵皺眉望着他們的方向,低聲同身旁的矮個子嘀咕道:“奇了怪了,怎麼感覺方才那三人......哪裡透着點不對勁?”
矮個子侍兵歎了歎氣,道:“這山谷四處常年毒霧彌漫,烏煙瘴氣,身子哪能好得了?聽說近來城内出了事,上面勒令營寨關防加倍嚴格,最近一天到晚巡邏都不下五十遍,鐵打的漢子也得熬不住!”
高個子侍兵恍然大悟,道:“難怪最近營裡的醫師們都忙得腳不沾地,再沒見誰能輪休出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