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很短暫,太醫還沒來奚汐就醒了過來。魏忠生怕太後發難,不敢耽擱,趕緊讓鳳栖宮的人把貴妃放上轎攆給擡了回去。
太醫從壽安宮追到鳳栖宮,診斷是,急火攻心。相當确診,奚汐頭一次體會到‘氣死’是什麼感覺,她就是被那傻逼高貴妃給氣死的!
“正派,哪裡正派啊——!”奚汐醒了還氣不過,“就這種卑鄙的手段,怎麼還叫她正派女主!”
“噓,噓!小點聲。”胭脂趕緊捂住她的嘴,“你剛才說的那些,也不能說是卑鄙。這麼好的機會,太後完全有可能錘死你這貴妃,她不可能無緣無故饒了你,你想過沒有?”
“我……”她不是沒想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誰都懂。就算太後居心叵測,知道了裝在心裡就行,需要把太後氣死嗎?就像太後說的,她還不是皇後,現在就和太後針鋒相對,對她有什麼好處?奚汐吸了吸鼻子,“我隻知道抖機靈……沒有好果子吃。”
劇本大神狠狠給她上了一課。她想和太後講和,想和太後搞好關系,但這違背了劇情的走向,所以她一抖機靈,劇本立刻讓高貴妃出來修正。結果非但沒有和好,關系更加惡化。如果太後之前隻是厭惡她,這次之後恐怕是想撕了她。
奚汐有點抓狂了,“我真的什麼也不能做嗎?什麼也不能去改變?隻能老老實實等着被錘死?”
這連發炮珠,胭脂回答不了,她也想知道。
貴妃和主事女官正在内室說着話時,門忽然被撞開,一名宮女慌張地沖了進來。
胭脂被闖入者吓了一大跳,看清來人當即怒斥:“芳華,你放肆!”
胭脂是鳳栖宮從六品主事,蘭宜是正七奉侍,芳華隻是沒有品階的殿外宮女,平日連内殿都進不了的,此刻卻膽大地沖進了貴妃的内室。
奚汐見她一臉驚懼,連話也說不出來,知道出大事了,趕緊安撫她,“芳華别着急,慢慢說。”
芳華扶着屏風喘了一口氣,眼睛看着胭脂:“姑姑,禦龍衛來……來人了,要帶你走!”
胭脂的腿軟了一軟,“你先出去。”說完一把抓住奚汐的手,咬緊顫抖的牙關說:“長話短說,昨晚在翠竹園,陛下讓‘清場’,蘭宜那幾個全被禦龍衛帶走了。”
奚汐驚道:“她被帶走了?!”難怪今天就沒看到蘭宜,她還以為蘭宜休假。
胭脂顫抖着說:“以前但凡被禦龍衛帶走的人,後來就再沒見過。我以為我貓着沒被發現,看來也沒有逃過。我……我應該死不了吧。”
“你昨晚也在?!你不是在宮裡籌備品茗會嗎?”奚汐的臉色比她還要青白:“昨晚看見的人,都要……要滅口?”
“殿下。”
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兩人趕緊住了口。
“卑職等奉旨拿人,不便入内,還請殿下放她出來。”
胭脂抓緊奚汐的肩頭,用從未有過的厲聲低吼:“我現在還死不了!你千萬記住,不要管别人,顧好你自己。這一回你算是背叛陛下,不死也要脫層皮!不要當兒戲,顧好你自己就行,知道嗎!”
聽動靜外面的人就快撞門而入,胭脂恨不得再叮囑千百句,可是沒時間了,隻能吼着開門走了出去。
奚汐像被投入了冰池中,周身陣陣寒意。她之前還奇了怪了,都過去這麼久皇帝還沒來找她興師問罪,她還以為是白月光的光環讓皇帝輕易就繞了她。原來人家隻是給她上吊喘口氣的時間。這不,連禦龍衛都來了。
這麼大的醜事,皇帝不可能輕饒她。這個世界上位者的生殺之權,她已切身體會過。她隻不過是臭嘴說話難聽,太後就能招招手讓她體會一次痛不欲生,而這回是背叛皇帝,給明吟淵戴綠帽子,她絲毫不會懷疑禦龍衛拿人後落得全部滅口的下場。
奚汐看着自己仍有痛感的雙手,十指上清晰可見的紅色針眼,想到胭脂受到的刑罰可能比這還嚴重,一頭沖了出去。
“慢着!”她叫住了那些身着麒麟繡袍的人。
“貴妃應當知曉,我等隻奉天子之令。”為首的禦龍衛轉過身,銳利的雙眼令人不寒而栗,逼得貴妃退了一步。
奚汐這才想起蘭宜說過,禦龍衛誰的命令都不會聽,隻有皇帝能夠對他們下令,而且是親自下令,連别人傳達的聖旨和口谕都不行。
她突然想到,怎麼能夠迅速找到明吟淵:“本宮隻是想問,幾位大人從何處來?”
“麒麟殿。”
“謝過。”奚汐沒再和他們糾纏,看了眼被押解的胭脂,提高裙擺向外殿奔去。
禦龍衛大約沒有見過如此走路的妃嫔,看着那背影愣了好一會兒。
她沒有傳辇,那些擡轎子的慢吞吞的,沒她跑得快。剛這麼想,奚汐就按住胸口,扶着旁邊的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既是累的也是哭的。
“娘娘——”好在有眼力勁兒的侍從帶着轎辇追來了。
奚汐趕忙跳上去,壓着哭腔叫着:“去麒麟殿!要快!最快!嗚……”
貴妃的哭聲過于外放,擡轎辇的侍從忍不住道了一句:“娘娘保……保重鳳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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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殿是朝堂之外皇帝召見朝臣商議國事的地方,像是大一點的禦書房。
魏忠正候在殿門外,遠遠瞧見是貴妃的轎辇,立刻叫門進去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