繳費處的隊伍蜿蜒如蛇,她攥着單據的手心沁出汗來,終于在掃碼時聽見手機震動。
秋明君的聲音裹着陽光漏進耳膜:“姐,奶奶沒事,醫生說住院觀察一天,明天做針灸和全身檢查。”
少年語氣輕快,她懸着的心總算落回胸腔。
“我帶奶奶去辦住院,你在哪兒?過來吧。”
“這就來!”秋安踩着帆布鞋在走廊疾走,越往上人越少,牆面上的指示牌稀稀拉拉,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
她急得跺腳,路過一間虛掩的診室時,忽聞女聲趾高氣昂地對着面前站着的男醫生說道:“等硯舟哥哥到了,你就說我腳很嚴重……”
餘硯舟?秋安猛地刹住腳步,鞋跟在地面擦出細響。
秋安突然腦海中的任務警鈴聲響起,‘餘硯舟?他怎麼會在這?’好奇的扒着門縫左瞧瞧又看看,“沒有啊...”
她扒着門縫往裡窺探,隻見沙發上坐着個塗着晶亮唇蜜的女生,對面男醫生正點頭颔首。
“沒有什麼?”富有磁性的聲音帶着暗笑響起。
秋安猛地一回頭,發現被抓個正着,餘硯舟以往向來陰鸷冷肅的面容此刻竟染着幾分松弛,微挑的眉梢下,一雙眼睛浸着清淺笑意,正不緊不慢地望着她,細碎的日光下耳釘處的幽藍光線顯得更閃亮。
秋安的指尖無意識地絞緊衣角,喉間滾過兩聲幹巴巴的笑,尾音卻像被風揉碎的紙鸢,輕飄飄地散在空氣裡:"沒... 沒找什麼...,我...我先走了。"
他垂眸看她慌亂的指尖絞着繳費單,忽然伸手替她拂開額前的碎發,指腹擦過她發燙的耳垂,
“要去哪?醫院迷宮似的,我帶你走捷徑。” 餘硯舟側身讓路時,袖口揚起的木松香水味混着消毒水氣息撲面而來,冷冽中裹着幾分沉郁,像雪後松林漫進急診室的風。
他垂眸時,恰好捕捉到秋安頸間晃動潔白又脆弱的脖頸,眼睛一熱。
“不用。” 秋安攥緊繳費單,脊背繃得筆直,帆布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鼓點。
可剛奔出三步,就被走廊盡頭的死胡同逼得刹住腳,瓷磚映出她泛紅的耳尖。
“那邊是消防通道。” 餘硯舟的低笑像撒在冰面上的碎鑽,清冷卻灼人,
“右轉第三個路口直通電梯。”
他修長的手指擡起替她指了指方向,腕表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秋安的臉 “轟” 地燒到耳根,鞋底碾着地面打轉,路過他身側時,聽見他喉間溢出的輕笑聲,那是種極輕的、帶着縱容的氣音,像冬夜壁爐裡的火星子,簌簌落在她發梢。
她加快腳步,發尾掃過他手背,留下若有似無的茉莉香,與他袖間的松木香糾纏在一起,在走廊裡織成一片密不透風的網。
脫離了餘硯舟所目視的範圍,秋安覺得自在極了,長舒一口氣。
-
秋安的帆布鞋尖剛掠過病房門框,便見秋明君正将奶奶的搪瓷杯輕輕擱在床頭櫃上,暖壺把手還在少年骨節分明的掌心泛着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