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的家人......也在看這個月亮嗎?” 秋安的聲音被風扯碎,散在防護欄外的虛空裡。
她想起母親的總是分享有趣的視頻,而奶奶每到中秋,說‘月亮圓了,該給安安寄桂花糖了’。
此刻的月亮雖不圓滿,卻實實在在地懸在頭頂,或許在異時空之外的窗台,家人的目光正穿過同一層月光,落在她此刻坐着的台階上。
喉間忽然泛起澀意。秋安蜷起腿,下巴抵在膝蓋上,望着月亮在雲層裡忽明忽暗。
如果完不成任務......這個念頭剛冒頭,便被她狠狠掐斷。可月光卻像知道心事般,愈發清亮,把她投在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長,影子的輪廓微微發顫,像要融進月色裡。
她望着月亮,忽然想起奶奶常說的話:‘月亮底下沒有走不通的路,人啊,總得朝着有光的地方走。’
風忽然大了些,卷起天台角落的枯葉。秋安站起身,拍掉褲腿上的灰。她擡頭再看月亮,缺角處不知何時被薄雲補上,圓得像玉盤,柔光漫下來,把整個天台浸成溫潤的玉。
“就算暫時回不去......”她對着月亮輕輕呼氣,白霧在月光裡消散,“應該至少我們還共享着同一片月光啊......”
話音未落,樓梯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和說話聲,
‘嗯?怎麼是餘煙舟的聲音?’伸到半空的腳猛地蜷回。
看兩人已經到達樓梯口,左右瞧了沒法躲避,隻能趕忙蹲下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暮色從天台防護欄的網格裡漏進來,在樓梯拐角織出張灰藍色的網。餘硯舟的身影嵌在網中央,手工定制的皮鞋尖擦着台階邊緣,鞋面上的鳄魚紋在廊燈下泛着冷光。
他指間夾着的雪茄燃到後半截,煙灰簌簌落在銀灰色西褲上,卻恍若未覺,隻垂眸盯着景雲手中的手機,指節輕叩樓梯扶手的節奏,像極了審訊室裡的測謊儀。
“那批貨是不是跟着貨輪走了?” 餘硯舟的聲音帶着幾分習慣性的冷肅,尾音卻似浸了冰的絲綢,在 “貨輪” 二字上輕輕揚起,隐約透着金屬般的冷硬質感。
景雲的腰杆挺得筆直,“是的少爺,”
“明貨與暗貨已于京都時間上午10:00整登船,貨輪編号JS-07,15:00出港。大西洋航線接應點已部署三組人馬,攜帶......”
他忽然頓住,餘光掃向餘硯舟微蹙的眉峰,立刻轉口,“總之各環節就緒。”
餘硯舟指尖的雪茄突然明滅,火星在陰影裡劃出半道猩紅的弧。
“走什麼路線?” 餘硯舟微微挑眉,睨了景雲一眼,眉梢間盡是不耐。
他簡短開口,皮鞋跟碾過台階上的煙頭,橡膠底與地面摩擦出刺啦聲響。
秋安注意到他褲腳沾着煙灰,那抹灰褐在熨燙筆挺的西褲上格外刺目,像幅精緻油畫上濺了滴墨。
“曼德海峽南線。”景雲的聲音低了半度,
“雖然近期有武裝沖突,但根據衛星監測,反政府武裝控制區每日10:00-14:00有三小時停火期。江家與當地軍閥有交情,也已向當地軍閥支付過路費,通行率預估90%。”
他掏出手機,屏幕亮起時,秋安瞥見地圖上跳動的紅點,像極了遊戲裡标記敵人的坐标。
“90%?”
餘硯舟忽然冷笑,笑聲裡含着冰碴子,恍若秋安此刻胸腔中翻湧的震動
“景雲,你該記得去年波斯灣那票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