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溯蹲在溪邊,把整張臉都埋進水裡“咕噜咕噜”吐泡泡。冰涼的山泉水沖不掉嘴裡那股苦味,反倒嗆得她直咳嗽。
“有這麼苦嗎?”
身後傳來熟悉的清冷嗓音。姜溯猛地回頭,水珠順着發梢甩出一道弧線,正好濺在陸沉舟衣襟上。
“你跟來做什麼?”她故意用袖子抹臉,把更多水甩過去,“不要以為你說幾句好話,我就會原諒你?”
陸沉舟站着沒動,任由水漬在玄色衣衫上暈開。他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拿出個竹筒,裡面晃蕩着琥珀色的液體。
“蜂蜜水。”他遞過來時别過臉,“要不要喝?”
姜溯眼睛一亮,伸手要接又突然縮回,抱起胳膊哼道:“你剛才不還說荒郊野外哪來的水嗎!現在又不荒郊野外了?”
“不喝算了。”陸沉舟作勢要倒,姜溯立刻撲上去搶,卻被他舉高。她蹦跶兩下夠不着,氣得踩了一下他的靴子:“你欺負人!”
陸沉舟忽然俯身,鼻尖幾乎貼上她的,“我怎麼欺負你了?”
溫熱的呼吸拂過睫毛,姜溯瞬間從耳根紅到脖子。她慌慌張張後退,卻被溪邊卵石絆得踉跄。
“嘩啦!”
兩人一齊栽進淺灘。陸沉舟墊在下面,姜溯整個人趴在他身上,竹筒裡的蜂蜜水全灑在他領口,此刻正順着鎖骨往下淌。
“我的蜂蜜水!”
姜溯心疼地去撈,手指不小心碰到他喉結。兩人同時僵住。
陸沉舟突然抓住她手腕:“别動。”
他沾着蜂蜜的指尖輕輕擦過她唇角:“有藥粉……沾在這裡了。”
姜溯呆住了,怎麼可能,她明明洗的很幹淨了好吧。但是……陸沉舟的手指……在摸她的嘴唇!她鬼使神差伸出舌尖一舔。
“!!”
兩人觸電般分開。
姜溯捂着嘴滾到旁邊,心跳快得像要炸開。她居然……舔了師沉舟的手指?!
陸沉舟僵坐着,耳尖紅得滴血。沉默半晌,突然抓起一把溪水潑她:“大白天的就這麼欺負我!”
“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先……那個我的!”姜溯反擊的水花比他更大。
兩人像孩子似的互相潑水,直到姜溯腳底打滑又要摔倒。陸沉舟一把将她拉進懷裡,卻聽見“哎呦”一聲,她的頭發被陸沉舟腰間的玉佩給勾住了!
現在他們被纏在一起,像兩隻綁住的螃蟹。
“都怪你!”姜溯手忙腳亂地扯出自己的頭發,嘴裡還抱怨道:“這玉佩穗子怎麼這麼多分叉!”
陸沉舟突然輕笑:“像不像上次……”
“不許提!”姜溯急得去捂他的嘴,“那次是意外!”
幾個月前,她偷偷在陸沉舟的劍上做手腳,結果頭發和他的劍穗纏了一整天。
溪水潺潺中,陸沉舟忽然歎氣:“其實……”他指尖凝出靈光燒斷繩結,“可以這樣解。”
姜溯瞪圓眼睛:“那你剛才看我折騰半天?”
“嗯。”陸沉舟眼中閃過狡黠,“看你手忙腳亂地……特别有意思……”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姜溯推回水裡。
“陸沉舟!我現在鄭重的通知你,我收回要考慮和你成親的話,因為的你的嘴實在是太賤了!”
遠處樹叢裡,偷看的栖鶴捅捅葉臨川:“你聽清楚了嗎,她剛剛是不是在說成親?。”
葉臨川:“我聽清楚了,确實是在說成親!”
正說着,隻見姜溯氣鼓鼓走在前面,陸沉舟不遠不近跟着,手裡攥着根黑色發帶,而發帶的另一端正系在姜溯手腕上。
“他們這是在搞什麼?”葉臨川傻眼。
栖鶴笑嘻嘻摸摸他的肩膀道:“你懂什麼,這才叫情趣~”
入夜時分,破廟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姜溯正蹲在篝火旁烤魚,聽到動靜立刻警覺地擡起頭,手中的烤魚棍握緊了幾分。
“誰?”她低聲喝道,同時迅速起身擋在衆人身前。
廟門被猛地推開,馮蟬衣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她的發髻散亂,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貼在臉上,翠綠色的裙擺上沾滿了泥土和草屑,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
“師尊!”馮蟬衣撲通一聲跪在陸沉舟面前,膝蓋重重磕在青石闆上。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謝謝您,謝謝您救出了那些半妖!”
姜溯驚訝地瞪大眼睛,手中的烤魚差點掉進火堆裡。她快步上前扶住馮蟬衣的肩膀:“小蟬姐,你在說什麼?我們的計劃明明失敗了啊……”
馮蟬衣擡起頭,臉上寫滿困惑。她看看姜溯,又看看陸沉舟,最後環顧四周衆人同樣茫然的表情。
她慢慢站起身,“可是……今天正午時分,月泉山莊突然起火,那些被關押的半妖也全都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