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面上仍維持着生氣的表情,嘴角卻挂着一抹笑。
“你真是長本事了!”陸沉舟修長的手指猛地扣住姜溯手腕,骨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姜溯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得一顫,手中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在桌上。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一聲悠長的“咕噜~”聲從陸沉舟腹部傳來。
姜溯瞪圓了眼睛,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她死死咬住下唇,連呼吸都屏住了,不能笑!絕對不能笑!可越是這樣想,那股笑意就越發洶湧地在胸腔裡翻騰,憋得她肩膀一抖一抖,直到她實在憋不住了。
“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這聲輕笑像是點燃了導火索,陸沉舟松開她的手腕,絕望地閉上眼,完了!他苦心經營的高冷形象,就這樣給毀了!
“師尊的肚子似乎也餓了!”姜溯眼睛一亮,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将碗筷推了過去,湯面上翠綠的香菜末随着湯汁不停晃動。
“香菜其實很好吃的!”她信誓旦旦地保證,完全忘了方才的生死危機,“隻要你嘗上一口,保管你會愛上它的!”
陸沉舟盯着那碗散發着詭異香氣的馄饨,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潔白的馄饨皮上沾着幾片刺眼的綠色,在他看來簡直比毒藥還可怕。“我不吃!”他斬釘截鐵地拒絕,下意識往後仰了仰身子。
可當姜溯夾起一片香菜葉,像逗小貓似的在他眼前晃時,他鬼使神差地張了嘴。那片該死的綠色剛觸到舌尖,一股難以形容的怪味就像炸彈般在口腔炸開。
陸沉舟強忍着作嘔的沖動,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抓起茶盞就猛灌了一大口。溫熱的茶水沖淡了那股可怕的味道,卻沖不散他此刻的懊悔,他剛剛就不該張嘴的!
“怎麼樣?”姜溯半個身子都探了過來,眼神中滿含期待,像是在等待他對香菜的認可!
“尚可。”
陸沉舟面不改色地撒謊,又不動聲色地将那碗沒放香菜的馄饨端到自己面前,動作優雅得像在高級餐廳吃西餐,“既然你這麼喜歡吃香菜?我便不跟你搶了。”
一碗馄饨下肚,姜溯的肚子總算是吃飽了,她滿足地眯起眼睛,可就在這時,不知道從哪飄來一陣刺鼻的香氣,她突然感覺鼻子一癢。
“阿嚏!”
這個驚天動地的噴嚏來得猝不及防,等姜溯睜開眼時,隻見一個晶瑩剔透的鼻涕泡“啪”地糊在陸沉舟深藍色的袖口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陸沉舟緩緩低頭,看着袖口那攤亮晶晶的不明物體,額角的青筋歡快地跳起了踢踏舞。
“師尊!”姜溯縮着脖子幹笑,手忙腳亂地掏出帕子要去擦,“要不……我給您表演個徒手劈磚将功折罪?”
見陸沉舟沒反應,她又急中生智,“胸口碎大石也行!我新學的!”
陸沉舟深吸一口氣,突然伸手拎起她的後領,像提溜一隻不聽話的小貓崽般将她提了起來。
“哎哎哎!師尊我錯了!”姜溯四肢在空中胡亂撲騰。
但回應她的是陸沉舟掐訣禦劍的破空聲。
當夜,漢陽城的百姓們目睹了百年難遇的奇景——清冷如谪仙似的道長拎着個哇哇大叫的姑娘禦劍狂奔,身後還追着個舉着鍋鏟的馄饨攤老闆瘋狂大喊:“客官!您的找零!”
而當天夜裡,還發生了一樁百年難遇的驚天慘案。
次日,晨光熹微,今日輪到姜溯去買早飯了。
姜溯在房中洗漱好,打着哈欠出了門,獨自一人來到一家酒樓大堂,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要了份早點,慢吞吞的吃着,還讓小二幫她打包了幾份早飯。
吃着吃着,忽覺今日的客棧似乎格外喧鬧,她揉了揉惺忪睡眼,環顧四周,今日的客棧大堂,竟到處都是拿着靈劍的修仙人士,尤其是坐在她旁邊那桌的那兩個人,雖然臉上面無表情,但看上去兇神惡煞的,如果換作小孩子一睡醒就看見這兩張臉,保管會被吓哭。
“聽說了嗎?溫家昨夜……”
姜溯聽到旁邊另外一桌的客人,在低聲交談溫家的事。
她的耳朵瞬間支棱起來,溫家?難道是昨天的那個溫姑娘?她把屁股往旁邊挪了挪,還是聽不清,她又把身子側了過去,終于聽清了!但這樣一來,她整個人都快貼到人家茶桌上去了。
“溫家?哪個溫家?是那個富可敵國的溫家?”
“噓……”那人神秘兮兮地環顧四周,像是怕被歹人盯上似的,“溫家滿門七十八口,全被害了!連看門狗都沒放過!那叫一個慘呐!”
聽到這兒,姜溯心中一驚,七十八口人全死了?那不得血流成河了?雖然她不喜歡那個溫姑娘,總覺得她怪怪的,但是聽到人說她家人全死亡了,又覺得她還挺可憐的!
“那官府呢?捉到兇手了嗎?”
“沒呢?這不今天一早剛發布了懸賞令,這漢陽城周圍的修仙人士,聽到懸賞令,全都來了!”
“怪不得我今日見城中突然多了很多陌生面孔,還個個身手不凡,不過官府的懸賞金一般也就幾十兩,幾百兩,這次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