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溫府的朱漆大門前,有許多百姓在湊熱鬧。
姜溯扒着石獅子往裡面瞄,隻見府門大敞,隻有穿着官服的人進進出出,還有個捕快正扶着牆幹嘔,顯然是被裡面的慘狀吓得不輕。
“聽說屍體都堆在正廳......”栖鶴不知從哪摸出把瓜子,邊嗑邊嘀咕,“像疊羅漢似的,疊老高了!”
姜溯胃裡一陣翻騰,突然覺得早上吃的的肉包子都不香了,她正想打退堂鼓,等屍體處理完再過來,忽見人群騷動起來,一頂八人擡的素轎穿過人群停在階前,簾子一掀,走出個戴孝的姑娘。
“是溫大小姐!”有人低呼一聲。
姜溯立馬瞪圓了眼睛,那人竟然是昨日的那位紅衣女子,隻見溫大小姐一身麻衣,發間的那朵白花随着步伐輕顫,可腰間卻系着條豔紅如血的絲綢紅條,在滿目缟素中紮眼得很,更奇怪的是,她嘴角竟噙着絲若有若無的笑,完全不像死了全家的樣子!
“好像不太對勁啊!”栖鶴突然發聲。
幾乎同時,溫大小姐似有所察覺般轉頭,視線直直刺向石獅子後方,姜溯呼吸一滞,那雙眼……竟像蒙着層灰翳,死氣沉沉的不像活人!
“陸沉舟這個狗男人怎麼還不來?”姜溯低聲吐槽了句,說好的半個時辰後溫府大門前集合,他自己卻遲到!也太沒有時間觀念了吧!
葉臨川被溫大小姐詭異的眼神吓得瑟瑟發抖,“是啊!師尊怎麼還不來?”
就在這時,溫大小姐突然歪了歪頭,腰間的紅色絲縧無風自動,她朱唇輕啟,說出的卻是男人般粗粝的腔調,“找到......你了。”
那聲音悠長,似鬼魅在耳邊低語,姜溯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耳邊隻剩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溫大小姐那雙蒙着灰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的笑容扭曲得不像人類。
“快跑!這妖物不同尋常!”栖鶴一把拽住姜溯的袖子,瓜子撒了一地。
三人轉身就要逃竄,卻見溫大小姐身形一晃,竟已閃至他們面前,她腰間的紅絲滌帶如活物般蠕動,在陽光下泛着妖異的光澤。
“小心!”葉臨川驚叫一聲,推開姜溯,自己卻被紅絲滌帶纏住了手腕,那看似柔軟的綢帶竟如此鋒利,如刀鋒般割入皮肉,鮮血頓時湧出。
姜溯踉跄幾步站穩,反手從空間戒指中抽出一把匕首,單手掐訣往匕首中注入靈力!
“葉臨川,往左邊一點!”
葉臨川聞聲立刻側步,姜溯的匕首劃過一道弧光,斬向紅絲滌帶,紅綢被切斷的瞬間,溫大小姐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哀嚎,整張臉扭曲變形,灰翳下的眼珠翻出一抹猩紅的血色。
姜溯雖然割斷了紅綢,但自己也被紅綢給劃了一道口子。
“溫大小姐好像是被妖物附身了!”栖鶴從袖中抖出幾張黃符,雙手掐訣,符紙無火自燃。
圍觀百姓見此情形,尖叫着四處逃散,溫府門前頓時亂作一團,姜溯護在葉臨川身前,看着栖鶴将燃燒的符紙擲向溫大小姐,火在觸及她衣角的那刹那爆開一團藍光,卻隻讓她後退了半步。
“沒用!”栖鶴臉色煞白,“這邪物道行太深!”
溫大小姐的頭顱以詭異的角度歪斜着,紅絲縧從她腰間飛出,如毒蛇般在空中舞動,她張開嘴,這次同時發出男女老幼四種聲音,“血……要更多血……快給我血”
這聲音也太吓人了!姜溯握緊匕首,冷汗浸透了後背,就在紅絲滌帶即将襲來的刹那,一道銀光破空而至,将綢帶釘在了石獅子上。
“退後。”
盡管這聲音冷冽如冰,姜溯卻如聞天籁,肯定是陸沉舟來了!她轉頭看去,隻見一道修長身影踏風而來,墨發高束,一襲玄色勁裝勾勒出挺拔身形,他左手掐訣,右手持劍。
“陸沉舟!”姜溯又驚又喜,“你終于……”
“快跑。”陸沉舟看都沒看她一眼,劍尖直指溫大小姐,“栖鶴,帶他倆退到安全距離。”
栖鶴如蒙大赦,一手拉着姜溯,一手拽着栖鶴,飛快退到十步開外,沖着陸沉舟喊道:“陸沉舟,加油!你一定能打敗妖物的!”
陸沉舟聞言嘴角抽了抽,他現在感覺九一分,都有點便宜這三個活寶了。
溫大小姐的注意力完全轉移到了陸沉舟身上,她脖頸發出咔咔的響聲,紅絲滌帶扭曲着從石獅子上掙脫,在空中劃出詭異的軌迹。
她喉嚨裡擠出嘶啞的聲音,“都給我……死……”
陸沉舟冷哼一聲,左手掐訣,劍身上便被渡上了一道金光,他身形如電,在空中來回穿梭,将紅絲滌帶的每一次攻擊都精準攔截,整個打鬥過程中,金屬碰撞聲不絕于耳,那看似柔軟的綢帶竟還能與精鋼劍刃相擊迸出火花。
“他在消耗她的靈氣。”
姜溯在一旁低聲道,“紅絲滌帶是連接妖物和靈體的媒介,每攻擊一次就會消耗一次附身靈體的力量,再這樣下去溫大小姐怕是不能活了!”
姜溯目不轉睛地盯着戰局,心跳如鼓。陸沉舟的劍法淩厲精準,但溫大小姐的攻擊越來越瘋狂,有幾次紅絲滌帶幾乎擦着他的咽喉而過。
“我們不能幹看着!”葉臨川咬牙道,“栖鶴師兄,你還有多少符?”
“不多,但……”
“都給我!”
栖鶴将剩餘的五張黃符塞給葉臨川,葉臨川剛要掐訣,姜溯喊住了他,“等一下!”
她迅速咬破指尖,在每張符上畫下幾道血咒,以血畫符是修行屆的禁術,但此刻她已别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