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的月華居。
珠簾清響,孫嬷嬷躬身入内。
“娘娘,都安排妥了。”她壓低聲音,“三姑娘已經睡熟,老奴親自驗看過。”
趙婉宜放下手中的茶盞,唇角微揚,“可有人看見?”
“絕對沒有,”孫嬷嬷信誓旦旦,“閑雜人等都被老奴支開了。”
“很好,”趙婉宜指尖輕叩案幾,“西暖閣那邊……”
“按娘娘吩咐,都準備齊全了。”孫嬷嬷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保證萬無一失。”
趙婉宜滿意地點頭,望向窗外一片夜色,“一切按計劃進行。”
“老奴明白。”孫嬷嬷會意。
“去請殿下。”
趙婉宜端坐在妝台前,慢條斯理地卸下鬓邊的金鳳步搖,鏡中人眉眼如畫,隻是眼底凝着層化不開的冰。
“就說本宮備了他素日愛用的醒酒湯食,已經送去西暖閣了。”
今夜裴景昱赴宴歸來,必定是醉意朦胧。
而她,早已為他精心設下了一個局。
孫嬷嬷剛要應聲,又聽主子補充道:“記得提一句,還有上好的顧渚紫筍,等他品鑒。”
孫嬷嬷頓時颔首。
太子癡迷茶飲,尤其鐘愛被茶聖陸羽稱為“茶中第一”的顧渚紫筍。這理由,比什麼醒酒湯更教人無法拒絕。
待腳步聲遠去,趙婉宜推開雕花窗,夜風裹着露氣撲面而來,遠處西暖閣的燈火在樹影間若隐若現。
屋内燭火被風吹得搖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輕輕撫過平坦的小腹,眼中閃過一絲陰鸷。
……
裴景昱踏入西暖閣時,香爐正吐着最後一縷青煙。
劍南春的後勁讓眼前有些模糊。
暖閣内的熏香味道撲面而來,那股甜膩的香氣讓他不禁蹙起了眉頭。
他向來不喜歡這種過于濃郁的味道,覺得它太過刺鼻,此刻更是讓他本就有些暈沉的腦袋愈發難受。
他擡手輕輕揉了揉額角,試圖緩解那股不适感。
他解開腰間的玉帶鈎,玉帶“啪嗒”一聲落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順手扯了扯領口,想要讓自己呼吸得更順暢一些。
“婉宜,你何時愛用這等濃郁的香……”
殿内的燈早已熄滅,隻有外面照進來的月光。
紗帳低垂的榻上側卧着人影,素白寝衣近乎透明,勾勒出凹凸有緻的身形。
他嗤笑着解了衣帶,玄色蟒袍的前襟已散開大半:“現在倒知道學那些揚州瘦馬……”
嘉甯是在窒息般的恐懼中驚醒的。
喉嚨火燒般灼痛,四肢軟綿無力,仿佛被人抽去了筋骨。她試圖睜眼,卻發現眼皮沉重得如同縫在一起。一股甜膩香氣混雜着龍涎香萦繞在鼻尖,讓她本就混沌的意識更加模糊。
“唔……”她本能地想要呼救,卻隻發出一聲微弱的嗚咽。
眼前一片模糊,唯有壓在身上的重量真實得可怕。
她試圖掙紮,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死死地壓住,動彈不得。
她拼命扭動身體,越是掙紮,那沉重的身軀就壓得越緊。
她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指甲嵌入皮肉。
藥效讓她的四肢如同灌了鉛,連最簡單的擡手動作都變得無比艱難。
嘉甯大腦一片空白,恐懼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沒。
她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發不出一絲聲音。
不,不該是這樣的!
她明明記得自己已經十分警惕,太子妃給的東西什麼都沒吃什麼也沒喝,怎麼會……
她的腦海中迅速閃過無數個念頭,卻糊成一團,理不出一絲頭緒。
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帶着幾分醉意,“……往日不是最重禮數麼?”
嘉甯聞言更加慌亂。
太子的聲音!
太子顯然将她錯認成了别人!
她不明白為什麼太子會在這裡。
她隻知道,此刻的處境萬分危險,她必須想辦法逃脫。
身下之人掙紮得十分厲害,裴景昱不免有些心猿意馬,本來沒有任何反應的身子如今被她蹭來蹭去,倒燃起一股蠢蠢欲動的邪火。
太子妃是端莊的大家閨秀,他們平日裡相敬如賓,夫妻敦倫不過為了傳宗接代,如同雞肋食之無味,甚少有這般孟浪的時刻。
裴景昱眯起眼睛回憶,上次與太子妃同房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
他們成婚第一年時為了要孩子,這種事做了不少,可前三年過去了,太子妃肚子也沒個動靜。就連父皇也催他老大不小了該有個嫡子了,這些話左耳進右耳出,令他愈發煩躁,對太子妃也提不起興緻,這兩年來隻有每月十五才會同房。
他隻當太子妃以為他冷落了她,在用新的花樣向他邀寵。
正想着,虎口忽然傳來一陣劇痛。
身下的女子竟然冷不防咬了他一口。
裴景昱此刻也有些恍惚,酒意還未完全消散,他的眼神中帶着一絲迷離,心頭莫名地湧起一股煩躁。
他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圈住女子身軀,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觸感是鼓鼓囊囊的一團,柔軟得無法用言語形容,他下意識掂了掂,五指張開都握不住。
不過才一個月沒有同房……太子妃的胸脯何時這般豐滿了?
裴景昱感受到身下人的戰栗,低笑一聲:“今日倒是格外熱情。”
他的手掌順着寝衣向下,這觸感陌生得令他微微一頓,太子妃的腰肢何時這般纖細了?
他的手不自覺地在嘉甯的身上遊走,想要确認這陌生的觸感。
由不得他細想,身下的女子反應越發劇烈。
嘉甯瘋狂的踢踹讓裴景昱的身體微微晃動,但他并未在意,隻當是太子妃的小性子發作。
迷香的效力還未完全消退,她的掙紮如同幼貓般無力。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略帶嘲諷的笑,含糊地嘟囔着:“既然費盡心思請孤過來,又何必裝模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