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人來救自己嗎?文嬷嬷應該會來,念榕也一定會來,可她倆又沒有功夫在身。
功夫?那個北陽侍衛會來救自己這個假公主嗎?那寶格?可自己還因為“寶格麗”的諧音梗笑話了他,他肯定不會來。
再不濟那個鸢都國的使者?可他好像沒有來救自己的理由,不過一介同行人而已…
完蛋了…
正近乎絕望的時候,門被推開,緩緩走近的人,不是店小二和宮女,又會是誰?
有時候趙安珞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第六感,就沒有出錯的時候!
那店小二換了一套黑衣打扮,看上去像是一個江湖劍客;那宮女也豎起發尾,換上一套平常百姓的穿着。更甚至,兩人的面相也随着穿着産生了變化。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惡人。
趙安珞懶得和兩人虛頭巴腦,也不想再裝官家小姐了,直接問:“不是,妹妹,他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你是宮裡的人,你能不知道嗎?我就一替身,綁了我能幹什麼啊?難道你們倆看上了我的嫁妝?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這個替身都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那份空頭嫁妝?甚至都沒見到那嫁妝長啥樣,有多少?你們怎麼那麼傻,圖什麼啊?還是你倆背後那人吩咐了什麼?讓你們撕票?要撕票怎麼還帶着我跑這麼遠?不嫌累嗎?你看到現在多久了,有人來找嗎?沒有啊!還有,我一個替身算什麼?我沒了,人家皇後不可以再找一個嗎?别白費力氣了!”
店小二面色如霜:“勿要說些令人費解的話,你唯有一條出路:非死即殘!”
“不是,大哥,我都叫你大哥了!你起碼告訴我個理由啊!理由聽不懂,那緣由,緣由能聽懂嗎?我非死即殘的緣由是什麼?”
“那我便讓你死個明白!六年前,時任知府的趙庭倫侵吞公款,僞造賬目,建造堤壩有意用劣質石料節省開支。為了保住自身官職,賄賂了巡撫大人,謊稱遭人陷害,一切苦果皆由我父親承擔。我父親不過一介衙役,可擔得起這罪名?父親遭腰斬,我與母親、妹妹皆被流放。若不是母親抵死護我二人逃脫,想必他趙庭倫的“豐功偉績”今時今日便要無人知曉了!”
追憶起當年,店小二面目猙獰。
趙安珞沉默了一會兒,“我對你父母親的遭遇表示同情。可冤有頭債有主,他趙庭倫作惡多端,該受苦的也是他啊!綁我有什麼用?”
“嘗不了失去父母之痛,我定要趙庭倫嘗嘗失去那嫡女之痛!”
“這麼多年,你倆是怎麼收集的情報?深受趙庭倫寵愛的女兒是我嗎?嫡女?失去我會痛?你别太搞笑了。要是他知道了,說不定還會拍手叫好呢!”
“難道我不知這是你逃脫的借口?你身上之錯何止是趙家嫡女?你辜負了徐小将軍的真心,理應該死!”
那宮女一巴掌扇在趙安珞臉上,頓時,指印紅得明顯。
“呸!”趙安珞把嘴裡不知道是血還是口水的液體,直直吐到宮女靴子上,用舌頭頂着腮幫子,眼裡沒一點兒害怕:“本來還不知道你背後是誰,我現在知道了,是皇後娘娘幫你們洗清了身份,接着安排你們一個在太後宮裡做眼線,一個在宮外傳遞消息。怎麼?她先答應替你父親翻案?又許諾讓你做徐小将軍的平妻?”
似是被戳穿了女兒家的心思,宮女氣急敗壞,雙手緊緊掐住趙安珞的喉嚨,表情扭曲:“死太便宜你了,我定要慢慢折磨你!你那麼能言善辯,那你且說,徐小将軍會娶一個殘廢做平妻嗎?”
趙安珞發不出聲音,但她張了張嘴,無聲比了個“會”的嘴形。
那宮女被眼帶挑釁的趙安珞激怒,徹底失控,雙手愈掐越緊。
就在趙安珞即将因窒息昏厥時,一位拿掃帚的僧人在遠處發覺了三人,大聲呼喊寺廟中的其他師兄弟。
店小二眼看情況不妙,掰開宮女的手,一用力,将趙安珞甩至肩頭,扛起便往外跑。
他既要扛着趙安珞,又要拽着胞妹,速度遠遠比不過護法僧。
當護法僧觑見被柴火木尖刺穿小腿的趙安珞,流了一路的血,更加不能就此作罷。
然而護法僧愈逼愈近,漸被包圍的店小二在心念電轉間做了決策。隻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股腦将趙安珞丢進毗鄰寺廟的湖,随後拽緊妹妹的手用盡全力逃脫。
宮女大約是不樂意就這樣放過趙安珞,還想掙脫的時候,被店小二大聲怒斥:“她渾身是傷,丢掉半條命是必定的事!”
冰涼透骨的湖水浸進每一寸肌膚,長久的失血令她的視線變得漸漸迷糊,下墜間,趙安珞一直提醒自己:堅持住,堅持住!就算是在鸢都國老死,也不能在這裡死得這麼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