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奴婢來丢!”
念榕搶先一步拽住宮女,将她拖下馬,邊竭力拖拽,邊怒斥道:“我給嬷嬷尋的藥,你偏争着搶着時,我就該察覺到異常。你們打暈我,我不同你計較,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對殿下下手!枉費殿下對你發善心,你果真是遭豬油蒙了心!”
寶格已處理好店小二,念榕還在那頭罵得意猶未盡,趙安珞隻好出聲阻攔:“念榕,罷了,快些回來。”
念榕邊往回走,邊呼喚方才所騎之馬:“寶順!”
“我等萬不能再走官道了,直接走水路…”陸乘淵一僵,下意識回頭去望趙安珞。
趙安珞目睹着真正的“寶順”四蹄朝天而來,意有所指道:“寶順當真是匹好馬,聽話極了!”
狀況之内的寶格與念榕瞟瞟陸乘淵,又瞟瞟趙安珞,止不住笑出了聲。
這一笑,引得衆人舒緩了緊張,亦卸下了心中的負擔。
一行人再次出發,掃見趙安珞與陸乘淵又同騎一匹,這次,已倒戈的文嬷嬷選擇了視而不見。
“駕~”
馬蹄聲哒哒,隻一瞬,小雪又落,涼意更增。
———
已是戌時,暮色沉寂下的千山湖畔,四處張燈結彩,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熙來攘往的街道上人潮湧動。
客棧一事,連帶着陸乘淵的包袱亦遭殃,所幸包袱内隻是些衣裳内飾。人多眼雜,幾人便分成兩路。趙安珞與陸乘淵在岸上的成衣鋪換下僧服,購置新衣;寶格們三人去雇二層樓船并安置馬匹。
成衣鋪前,趙安珞一眼相中了那套鵝黃绫子襖長衫加豆綠绫襦裙。身無分文,她隻能兩手攤開,眨巴着雙眼故作乞讨狀:“使者,就可憐可憐我罷!”
陸乘淵忍俊不禁,将一袋銀兩遞予她。
接着繞到隔壁的男子衣館,随手拿了一套墨黑色勁裝換上。返回成衣鋪前,想起她腳上那雙不合腳的練功靴,遂又為其選了一雙藕色羅帛牡丹翹頭靴。
待趙安珞換好,陸乘淵早已候在一旁。來不及言其他,他半蹲下,為她穿上那雙翹頭靴:“與你這身很是相配。”
趙安珞愣了愣,有些惶恐。
臨登樓船前,鬼使神差的,陸乘淵忽地坦白:“寶順并非在下之名。”
趙安珞心念一動,“我自然知曉。”
陸乘淵還欲再言,纖夫收繩催促道:“公子,小姐,晚食已備好,請快些上船!”
兩人默契地避開對方的目光,佯裝無事發生。
樓船上除了趙安珞們,還有另外一夥返鸢都的商人。一齊用完晚食後,鸢都商人們拿出打百草與打馬串打發時間。
作為土生土長的北陽人,趙安珞三人從未見過這兩樣稀奇玩意兒,不知不覺間,在旁看得入了迷。
大約一盞茶後,趙安珞擡頭環顧了一圈,未見陸乘淵與寶格。突然間,隻覺得胃中的惡心感越發強烈。
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是暈船了,于是便打算到船闆上透透氣。
海風刮吹,沒一會兒,惡心感倒是消散了不少。
下一秒,“咚咚咚”,船闆的木梯上有兩人走了上來。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躲,但趙安珞還是躲起來了。
腳步聲由遠到近,船檐上的燈籠映出了兩人的模樣,原是陸乘淵與寶格。
寶格跟在身後,語氣盡顯惆怅:“郡王恕罪,屬下有些事不吐不快。”
“何事?”
“郡王可是出使一趟便忘記了此行的目的?為何頻頻與嘉宸公主親近?莫非不知待嘉辰公主到達鸢都國後,便将會成為聖上的妃嫔?您乃皇孫,若是叫聖上發覺您與嘉宸公主私交過甚,且不是白白引來猜忌?”
郡王?他不是使者而是郡王?趙安珞輕掀眼皮,自嘲一笑。
“誰?”
陸乘淵和寶格一同機警回頭。
無人回應,唯有個讓陸乘淵覺得熟悉的身影,慢慢走出暗處。
寶格大驚失色:“公主,你何時出來了?”
陸乘淵心中一顫,欲上前。誰料他向前走一步,趙安珞便往後退三步。
她狂笑不止,甚至鼓掌叫好:“原來閣下乃鸢都郡王?有趣,實在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