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湧動,百姓紛紛探頭探腦觀望辂内之人,奈何衙役相擋,無處可觀。
陸乘淵心不在焉地,随王府上下向鸢都帝與佳貴妃請了安。明知趙安珞不可能來道賀,他也不希望她來。可不知為何,他有種預感,覺得趙安珞大概會來,于是忐忑不安地來到門口,誰成想,竟真的在對街瞧見了趙安珞。
說起來,自那日在嘉福殿後,兩人便未再見過。如今已十日之久,陸乘淵心中難掩激動。隻瞧他理了理金冠,昂首闊步朝趙安珞走來。
趙安珞也瞧見了陸乘淵,隻是前一陣兒才目送鸢都帝入府,此時萬萬不能節外生枝。
她側首,咳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正好以示提醒。念榕心下了然,二人不再停留,一齊離去。
陸乘淵的腳步一下子頓住,看樣子,她來此處隻是來瞧個熱鬧,并不在乎自己與何人成親。這一刻,他才後知後覺醒悟:她其實從未表明過自己的心意,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想到這兒,他不禁乍然呵笑。
緊随其後的寶格不解,問道:“郡王為何兀然發笑?”
難道陸乘淵會告知他:自己是被趙安珞的無視氣笑了嗎?不,不會。
“無事。”說完他轉身回府。
——
“小姐,郡王出府了!想必定是要親自來迎小姐!”秦子蓉的貼身丫鬟春杏眼尖,眉飛色舞相告道。
秦子蓉頓時掀起車簾,誰知陸乘淵一個眼神都未落朝這頭,直接無視了。
連帶着瑾親王府的小厮也是如此,自己已到王府半時辰,無人來迎,也無人告知何時能入府。好似也不在意丢不丢王府的面兒,就這樣将自己一行人丢在門前兒。甚至當陸乘淵越過門檻,大門“诓”地被緊緊合上。
王府門前的百姓讨不到好彩頭,停留了一炷香便陸續離開。
喜婆屢次尋小厮探問都吃了閉門羹,好不容易連哄帶騙讓秦子蓉又耐心等候了快一時辰。
眼瞅着秦子蓉已經發怒,喜婆隻能硬着頭皮再度尋小厮。這次,開門的卻是管家。
喜婆如同見到了救世主,哀求道:“管家大哥,您瞧秦家小姐已等在門前兒一個多時辰了…您行行好,先讓秦家小姐入府罷?”
管家眼色冷厲:“非要我點明有些事?你當了這麼些年的喜婆還不知孰是孰非?你樂意做昧良心的生意,便自己解決這麻煩!若再來門前喧嚣,便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管家說完又來到秦子蓉的馬車前,隔着簾布,行了個垂首禮,從容自若道:“奴才乃瑾親王府的管家。因着還未過門,奴才便先稱您為秦家小姐,請小姐見諒!不知您那位喜婆此舉何意?明知側妃隻能在戌時由側門入府,偏生這麼早便領了您來,還将入府之路給擋了…吃席之人也有達官顯貴,卻人人行事低調。您今日此舉,日後恐怕會被人诟病。小的隻是按規矩辦事,請秦小姐勿要記恨。”
管家一席話,可謂是字字誅心。
今日是秦子蓉自幼以來初次受到這般冷落。雖是商賈,但秦家上下,人人對她寵愛有加,何人敢這樣對她?若不是心悅陸乘淵已久,她萬萬不會忍受此等屈辱。
明知自己一介商賈之女不可能與陸乘淵有何牽扯,但自從知曉陸乘淵出使北陽後,秦子蓉仍是忍不住日日托人打探他何時歸。那日在城門口瞧見他出使歸來,克制已久的心還是如鼓般跳動。
得知陛下為他賜了婚時,秦子蓉心中傷心不已。随後得知賜婚之位是側妃,她同其餘鸢都貴女一般,都蠢蠢欲動打算自薦。那時秦子蓉甚至在想,隻要能留在陸乘淵身邊,哪怕是做妾自己也願意。
誰知那一日,宮裡來了位公公,宣讀了聖旨:因秦家祖宗早年護駕有功,特将秦家獨女賜為順陽郡王之側妃。
秦子蓉有些不敢置信,貴女們都在争搶的好差事居然落到了自己頭上?設想日後可日日夜夜與那心悅之人過日子,秦子蓉接連幾日無法入睡。
秦家上下陷入極大的震驚與喜悅中時,門房來報,說是順陽郡王的随身侍衛送了書信來。
秦子蓉滿懷期待閱覽了書信。書信中,陸乘淵溫文有禮,可是,一字一句都在告知:他已有了心儀之人。
秦子蓉當然未回信。她清楚,陸乘淵甯願抗旨也要言明,定是對那心儀之人用情至深。可一旦回了信,自己與陸乘淵便再無可能。
因此即使陸乘淵一日送三封信勸解,秦子蓉依然選擇了視而不見。就連婚前頭一日,陸乘淵親自上門,她還是毅然決然閉門不見。
她心想,自己帶上的豐厚的嫁妝,定能助陸乘淵的仕途。日子漫長,自己再用真心感動他,他便會看自己一眼…
待春杏告知管家已回府後,本對幸福無限渴望的秦子蓉,猛地擡手掀掉簾布。
她惡狠狠地盯着喜婆,咬牙切齒道:“好你個吃銀子不吐骨頭的賤婆子,今日萬事都是你的主意,丢面兒的卻是我!若本小姐在戌時前不能入府,你瞧你那喜鋪的生意還做不做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