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令徽腦子裡過了一遍,前世跟項莊有關的東西。
前世,她跟項莊沒什麼直接接觸。
隻聽說過鴻門宴上他聽從範增的,意圖刺殺劉邦,最後因為樊哙的出現沒成。
再就是,垓下之戰後,項莊力竭戰死。
思忖着,她忽然想起來一段往事,有關她的男寵宋景的往事。
宋景這個人,她印象還挺深刻的。
倒不是因為她願意記住他,而是因為他實在是……太能蹦跶了。
做男寵時,宋景就在她的後院裡就又争又搶,争風吃醋。
一開始還好,他還裝着可憐,求她憐惜。她見他可憐,就給了他幾分憐憫。
宋景呢,得了便宜開始賣乖,明裡暗裡欺負她另外兩個男寵,攪的她原本平靜的後院烽煙四起。
趙令徽看不下去,時不時敲打他一頓,他就安分了幾日。
安分幾日過後,他又開始蹦跶。
今日說這個害他,明日說那個辱他。
她就不明白了,她那個宣陵君府,不過三個男寵,怎麼就有這麼多事,比帝王家都辛苦!
到最後,又是催情香,又是鬧着要名分的。
她煩的不行,要不是為了自保,就差點給他割了舌頭丢出長安城了。
當時長安城流言四起,說她後院養了個跟淮陰侯長得七分像的男寵,陛下也明裡暗裡問了幾句。
順着事态,她計上心頭,給他灌了碗不能人道的藥後,丢出了府外。
宋景跪在她門前三日,求她憐憫。
三日後宋景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陛下悄悄派人把他救起來,明了他宋義之孫的身份,給了他個官爵。
宋景做官做的是不錯,做的風生水起,深得陛下信任,成了陛下的一把好刀。
忠心耿耿,指哪兒打哪兒。
她的後院是清靜了,好嘛,前朝鬧騰了。
他還是愛蹦跶,在朝堂上跟她蹦跶。她說東,宋景說西,她說上,宋景說下。
她說一句,他有十句跟她唱反調的。
不管什麼事,總要跟她對一對。
哪怕每天晚上,他都被她派去的人揍,第二日上朝,也改不了跟她作對的作風。
她不是愛生氣的人,懶得跟他堵,索性忽視。
宋景死豬不怕開水燙似的,死纏爛打地追着她鬥。
她實在是煩不勝煩。
陛下自然樂見他們争鬥,在中間和稀泥。
趙令徽忍他到了陛下駕崩,劉盈即位的那一日。
她拿着太後的命令,親自帶人抄了他的家。
他那家倒是清貧,沒抄出什麼東西來。
臨死前,他扭曲地笑着:“趙令徽,承認吧,你就是愛過我,不然為什麼會來親自送我?”
趙令徽覺得他瘋了。
她親自來抄他家,不過是給太後立個威、殺一殺陛下舊臣的威風。
再就是,讓旁人看一看,跟她趙令徽作對的後果,殺雞給猴看,跟情情愛愛有什麼關系?
仔細想一想,宋景跟項莊,還真有幾分相似。
一樣的橫沖直撞、直來直去,沒太有腦子,一樣的自以為是、自作聰明。
尤其是,項莊愛在項羽面前裝可憐。
跟宋景相處,趙令徽摸出來了幾分規律,這樣的人,你越不理他,他自個兒在那蹦跶地越歡快。
但隻要趙令徽稍微哄兩句,宋景反倒成了那個可憐兮兮的受害者,跟她裝起可憐了。
照這麼個思路,趙令徽認為,項莊對她耿耿于懷,應當是覺得那日在客舍,覺得被她沒放在眼裡。
而曆陽侯府的人出現的又恰到好處,把她救走了,項莊憋着一口氣沒地發,才惱羞成怒。
以至于怒氣沖昏了他的頭腦,讓他跟曆陽侯作對起來、甚至在虞姬面前給她亂按罪名。
趙令徽可不認為,項莊真的摸到了什麼。
一月前他跟景易打架,她順勢跟他低了頭,還賠禮道歉,估計他也沒那麼多氣了,不過是嘔着。
隻要她再軟一些,項莊就不會對她做什麼。
“君侯問我是什麼人?我呀,不過是個可憐人,沒幾歲呢,爹娘就沒了。唯有我妻和我青梅竹馬,知我愛我,一直陪在我身邊。我一介布衣身,從趙國來了,為的是博取個功名富貴,一來不枉大丈夫來人世間走一遭,二來不負我妻多年相伴。”趙令徽将往事徐徐道來,涕淚漣漣,“不想入了這彭城,就遇上姑娘被欺負。”
項莊皺着眉頭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