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郁雲蘭懷疑逼視的目光,喻舟舟還是放軟了聲音,怯怯道。
“我怕傅垚報複我。”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
郁雲蘭妝容精緻的臉色一瞬間出現裂痕,她高聲怒斥,但在看到喻舟舟畏懼地蜷縮了下雙肩時,還是竭力壓下情緒。
“周周乖,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媽媽找保镖也是為了你好,你不準拒絕媽媽。”
“我說了,我不要保镖。”
喻舟舟攔在門前,一字一頓地對郁雲蘭說。
“也不要媽媽為了這點事去找傅家的麻煩。今天隻是意外,我真的沒事,媽媽。”
重生以來,郁雲蘭對他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但很快,喻舟舟就覺察到了不對。
比如說,郁周的卧室門是特意訂制,無法反鎖的,郁雲蘭每晚都會在喻舟舟睡下後,推開他的房間門,坐在床邊陪他良久,這些,喻舟舟尚且可以當做是郁雲蘭關切自己生病剛愈的孩子,可是,他在郁周書櫃裡層,還發現了大量的帕羅西汀藥。(一種抗抑郁的藥)
郁周活得并不開心。
這種不開心不僅僅表現在藥物依賴上,還有那些藏在筆電裡的悲傷樂譜,以及大量抑郁相關的搜索記錄。
郁雲蘭的強勢和對兒子的過分保護,始終都是紮在郁周心裡的一根刺。
但很顯然,乖巧聽話的郁周即使内心再如何痛苦掙紮,都沒有違抗過自己的母親。
因此,喻舟舟的反抗讓郁雲蘭格外不能接受。
她居然當着喻舟舟的面流下了眼淚。
“天啊,那個傅垚今天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你居然開始不聽媽媽的話了?周周…”
“不是傅垚,是我自己,我自己就是這麼想的。”
“好好好,周周,好!”
郁雲蘭反手将半開的門用力關回。
“媽媽再也不管你了!”
郁雲蘭把自己關在了露台花園裡,阿姨喊她吃晚飯,被她兇走,喻舟舟隻好自己端過阿姨準備好的飯菜,敲響了花園的玻璃門。
郁雲蘭沒有搭理他,專心修剪一株蘭花的枯枝,隻在聽到喻舟舟的腳步聲時,雙手微微頓住。
“媽媽。”
喻舟舟将飯菜放到了花園的小桌上,蹲下身陪郁雲蘭,“我也還沒有吃飯呢,不如我陪你在花園吃。”
“你不是不想讓媽媽管你嗎?”
郁雲蘭的嗓音還有些啞,她将枯枝用力剪下,側過眼道,“你都不知道你今天被傅垚按在沙發上時,媽媽有多擔心,還有那些照片,媽媽明知道是假的,但還是忍不住看了好多遍…周周,你知不知道,媽媽隻有你了,媽媽不能再眼睜睜地看你受到那些傷害…”
喻舟舟幫助郁雲蘭按住另一側的枯枝。
“媽媽,能讓我再看看你的手機屏幕嗎?”
“什麼?”
郁雲蘭在喻舟舟的配合下,剪好枯枝,怔忡地拿過手機,按亮屏幕。
屏幕上是郁雲蘭同八歲的郁周在巴黎鐵塔前的合影。
那時的照片像素不算高清,甚至有些模糊,但能看出,照片裡的母子兩人笑得都很開心。
郁雲蘭的視線凝在了照片上。
這個屏保她已經很久沒有換過了。
“想讓媽媽給我說說,我小時候的事。”
喻舟舟聲音很輕,他笑着,仿佛他就是郁周。
“你還有臉說,你小時候才不會像現在這麼不聽話,那個時候媽媽在劇團工作,常常要很晚才能回家,你每晚都會在花園裡乖乖等媽媽…”
郁雲蘭的話匣子打開了,她點開手機裡專建的相冊,裡面全是郁周的照片,“這張是你第一次上學時的照片…這是你第一次上台表演,你那個時候膽子好小,總拉着媽媽的手不放,就連昆西先生都笑話你呢…這是你二十歲那年生病住院時的照片…那個時候媽媽才知道原來你有心髒病…”
郁雲蘭忽而泣不成聲。
“幸好,你還好好活着,周周。”
“是啊,我活着,我好好的活着。”
喻舟舟強忍住淚意。
“而且我已經長大了。”
“媽媽你看,我現在已經二十三歲了,不是五歲了,我不想媽媽再為我操心,我也想試着去解決自己的事,試着保護媽媽。”
喻舟舟柔聲安慰郁雲蘭,“交給我自己處理,相信我,好不好?”
郁雲蘭聞言怔了一下,她剛想說什麼,手裡的屏幕就亮了。
她隻好先接聽電話,片刻後,卻把手機遞給喻舟舟。
郁雲蘭眼神有點奇怪,她遲疑了下才道,“周周,是,是傅垚的小叔打來的電話。”
“說是有事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