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秋低下頭:“是我的錯,讓大人受如此委屈。以大人的身份原不該做這些髒活累活的,可我無能,沒辦法為大人提供優渥的環境,請大人責罰。”
他的出身并不好,小時候生長在下城區,家裡三個孩子,貧窮無比。
為了生存,他吃過别人倒掉的飯、撿過垃圾桶裡的垃圾吃,艱難卻又兇狠地長大。
後來,他終于活出了人樣。過往的種種卻如同陰霾般壓在他的頭上,讓他難以回收。
他故意僞裝成上層人的模樣,精心雕琢着自己的一切,可内心深處卻厭惡着那些人上人的嬌氣模樣。
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自己并不是真的厭惡嬌貴,隻是那些人配不上所謂的嬌貴。
袁滿作為頂級寶石人,即使沒有認證,想必以前也是衆星捧月的存在。
可面對如此簡陋的餐食,他卻沒有任何挑剔,讓他的心口不禁産生些震動。
但更多湧上心頭的卻是心疼!
是他做的不到位,才會讓他如此委屈。但,即使如此委屈,袁滿卻什麼抱怨都沒有,隻是臉上帶出些難以掩飾的情緒。
他的神明啊,竟如此寬容。
袁滿目瞪口呆,他什麼時候神色不對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季春秋真是太愛腦補了,以後也别叫什麼春秋了,直接叫腦補帝得了!
啊啊啊,第十次想念蒼梧啊!少說多幹還不玻璃心!!
現在,他要說什麼?
我真的沒有别的意思,你别誤會,以後更是少胡思亂想!
還是,你沒錯,隻是現實情況不允許罷了,不用把職責都攬在自己身上??
好累哦,什麼都不想說。
袁滿一臉麻木,但人都跪了,他也不能什麼都不表示。
要不,還是先吃飯吧……
他用手敲了敲季春秋的碗。
季春秋先是一愣,複又欣喜地幾乎流出眼淚。
大人果然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他的高貴寬容永遠在閃爍耀眼的光芒。
他不僅原諒了他,還允許他繼續與他同桌吃飯。
這是何等的榮耀!
他沒有再多說,而是微笑着坐在對面,享受這難得的晚餐。
見他終于消停,袁滿松了口氣。
以後,再也不要跟他一起吃飯了!
在簡陋的行軍床上将就一晚,第二天的太陽再次升起,沒有發生任何意外情況。
“喂,你,站住。”
袁滿沒想到自己會被叫住,當即僵硬地停下腳步。
完了完了,不會被發現吧??
眼看季春秋警戒地靠過來,他不得不給他一個眼色,示意他先離開,否則以這些軍人的敏銳度,很快就會發現他們有問題。
季春秋不願意離開,卻又不得不遵循他的意思。
袁滿抱着箱子,恭敬地低下頭,假裝一切正常。
葉鑫源凝視着眼前的人,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要不然這種莫名的好感從何而來。
他拿出儀器進行掃描,看到對方的名字和信息,确認沒有問題,才收起來。
隻是看這個名字和長相,他應該沒見過,怎麼就總覺得有種熟悉感。
“李立,過來幫我打掃一下衛生。”
袁滿假裝木讷地點點頭,又呆呆地問:“那我的運輸箱怎麼辦?”
葉鑫源也不含糊,直接将運輸箱從他手上接過來:“走吧,我先幫你拿着,稍後你再送過去。放心,有我發話,誰也不敢找你麻煩。”
袁滿隻能低着頭跟在他身後,默默吐槽:别人肯定不會找他麻煩,但葉鑫源找不到他麻煩就不好說了。據說他可是個油尖嘴滑的老狐狸,一雙眼睛靈的很,跟高雲起的強悍武力配合,把泰甯特攻隊把控得牢牢的。
唉,他怎麼就這麼倒黴?明明已經夠謹慎小心了,甚至除了幹活,他都沒去過别的地方、也沒有跟旁人搭過話,結果還是被抓個正着。
葉鑫源的帳篷十分顯眼,門口還有兩個衛兵,在确認身份後,才将人放進去。
全息投影台懸浮在中央,顯示着實時更新的污染擴散模型。葉鑫源的戰術手套放在台邊,指尖部位磨損嚴重,露出内部的感應電路。
投影台旁是一塊可折疊的面闆,貼着手寫的作戰筆記與泛黃的老照片——其中一張顯示着年輕時的葉鑫源與其他成員的合影。
牆角是一張可折疊的軍用床鋪,床單是罕見的深藍色而非制式灰色,這是葉鑫源唯一堅持的個人偏好。
袁滿飛快地看了一圈,又趕緊低下頭,完全無法理解,如此私密的地方,為什麼要讓他過來?就不怕他是壞心之人,偷了資料,破壞他們行動嗎?以葉鑫源的警覺性,真是不該做這種行為。
葉鑫源注意到他的謹慎小心,忍不住勾唇一笑。他都還沒懷疑上呢,這家夥倒是恨不得趕緊脫身。
“把你的防護服脫掉,我這裡有氣壓門簾自動封閉,污染非常少,不會對你産生任何影響。”
袁滿一下子呆住了,不,不是吧……這層防護服可是他的絕對保護罩,沒了它,就要直面葉鑫源,對他來說簡直是個折磨。
可不脫,葉鑫源會不會懷疑他啊?
這個人怎麼這麼讨厭!
雖然有一千萬個不願意,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他還是懂的,隻能将手放在解除按鍵上。
“行了,磨磨蹭蹭的,不像個男人。不脫不脫吧,趕緊幹活!”
袁滿沒想到他又突然變卦,但還是松了口氣。有了防護服,他就沒那麼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