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辦公室散發香甜的氣息,裴宴咬牙切齒,在27層的總裁椅上後仰。
還真是沒罵錯,江照臨就是個冷血無情的資本家。
秘書敲門,裴宴視線掃過去。
女人手上是喜茶的袋子,她唇角微微彎起,秀麗的臉蛋表情複雜,腳步停在辦公桌前,将袋子放在辦公桌。
“江總,您的……您的奶茶。”
語氣恭恭敬敬。
裴宴靠在椅子上,内裡狂喜,表面雲淡風輕。
平時眼高于頂的總裁秘書,此刻恭恭敬敬給他送奶茶!
這極大地滿足了裴宴的虛榮心。
“嗯。”裴宴推眼鏡,食指壓住即将上揚嘴角。
秘書欲言又止的樣子落在裴宴眼裡,裴宴輕咳一聲,“我弟說這個不錯,讓我嘗嘗,小孩子,真是沒辦法。”
秘書肩頸一松,柔柔一笑,主動為總裁解釋:“您兄弟的感情真好。現在奶茶确實很流行,很多年輕人都在喝,味道也不錯,您如果有這方面的需求,我可以給您整理目前市面上最受歡迎的品類。”
“好……算……還是不用了。”裴宴死死抿着唇。
江照臨要是知道,我用他A大畢業的秘書去整理市面上最受歡迎的奶茶,他一定會掐死我的!
算了算了,我們無産階級要自力更生。
裴宴慢慢吞吞道:“市場部的那個實習生裴宴,今晚讓他跟着一起去。”
頓了頓,裴宴解釋:“他給我開車!”
秘書訝異一瞬間,沒有多問,離開去處理。
市場部的實習工位狹窄,江照臨坐回工位,哪哪都不适應。
他怏怏不樂,職場奮鬥十年,歸來仍是實習生,放在誰身上都不會太高興。
他腦中浮現了最糟糕的情況——
萬一換不回去怎麼辦?
實習生的工資,隻有4500。
如果未來無法換回去,他要從實習生重新往上爬。
實習生,正式員工,組長,主管,總經理,總裁。
走過的路要重新走一遍。
僅僅用了三秒,他就做好了決定。
毀滅吧,爬不動。
江照臨對着電腦屏幕,整個人散發着“世界為什麼還沒毀滅”的厭世氣息。
因為加班,市場部燈火通明,氣氛卻略微消沉,這讓江照臨的情緒很快泯然衆人矣。
“裴宴!”尖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上班時間跑哪去了?”
江照臨轉身,看到一張油膩的中年面孔,市場部主管,張會奇。
張會奇四十出頭,啤酒肚将襯衫撐得緊繃,發際線後退嚴重,臉上總帶着令人不适的假笑。
剛剛在總裁辦公室,他還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現在表情卻頤指氣使,眼神不快。
江照臨眯着眼,其實,他最近計劃辭退這位主管。
張會奇當上主管的路徑在于“幸運”二字。第一任主管因太好說話被下屬欺負,遂被更換;第二任主管上任就亂搞改革,直接把市場部系統幹崩潰了,也被更換。
公司一時找不到人,隻能從兩個組長中找一個暫定頂上,他年紀更大,于是主管落到他頭上。
辭退原因很簡單:一年内,市場部呈送到總裁辦的彙報毫無進步,越來越敷衍。更深層的原因是,這人是個傳話筒——對上層要求不加思考就傳達,完全沒起到主管應有的作用。
但江照臨要的是主管,不是傳話機器。
“我在茶水間。”江照臨平靜回答。
“茶水間?我找你半小時!”張會奇提高音量,引得周圍同事紛紛擡頭。
江照臨的面色如常,沒有因為他的誇張而露出譏諷的表情,也沒有因為被關注而不自在。
他大腦還在思考互換這件事,如果換不回來,他要怎麼辦?
張會奇還在面前虎視眈眈。
“我馬上去工作。”江照臨不欲與這種人周旋,轉身欲走。
“等等。”張會奇叫住他,“江楠楠的項目今晚要結束,你和俞圓一起幫忙。”
旁邊的俞圓哀号一聲:“又要加班到淩晨!”
江照臨神色淡漠,他已然想通,如果換不回來,他就躺平。
曾幾何時,他也像俞圓這般為加班怨聲載道,如今卻隻覺得釋然。
隻要員工不在乎工作,他就會非常松弛,視文件如糞土,視領導如雞鴨。
嘎嘎嘎。
張會奇仍在喋喋不休。
江照臨冷眼掃過這位市場部主管,連反駁都嫌浪費氣力,隻在心底冷哼——
這班誰愛加誰加。
話雖如此,他跟着俞圓和江楠楠在地闆上整理資料的時候卻一點也不含糊。
他大概了解,江楠楠是戴眼鏡的冷臉美女,來公司兩年,能獨立帶項目,名校畢業,獨來獨往。
俞圓是校招過來的實習生,手忙腳亂,笨拙又上進。
他大概是一個整天抱怨的類型。
因為他在手機上看到了,“加班的領導滾出中國”的某明星照片壁紙。
周秘書的通知到他的手機上,他掃了一眼,憐憫地和俞圓還有江楠楠告别,不過他并不驚喜,因為他原本就打算借口胃病離開。
夜幕低垂,低調優雅的奔馳s580緩緩行駛在大街,兩側光影在車窗上流淌,沿着公路蜿蜒伸展。
街道霓虹織錦,高樓如星河傾瀉,夜風裹挾着微熱的空氣,穿過半開的車窗。斑馬線人潮擁擠,汽車鳴笛聲在夜色中格外清脆。
駕駛座上,裴宴修長的手指緊握方向盤。
老闆的裝束,司機的工作。
他目視前方,心髒跳動,悄悄擡眼,正對上江照臨的目光。
裴宴刻意放低聲音,語氣裡帶着幾分邀功的意味,“所有的事情都聽你的,辦好啦。”
江照臨眼皮都沒掀,隻“嗯”了一聲,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裴宴察覺到他的敷衍,撇了撇嘴,他現在可是總裁!江照臨才是實習生!
這個江照臨完全沒有一點自覺,還是這麼裝。
紅燈漫長。
裴宴借着調整後視鏡的動作,目光飛快掃過自己的領口,眼珠子轉動,偷偷解開襯衫扣子。
傳言,江照臨的襯衫一絲不苟系至頂端,是因為襯衫下暗藏着金絲雀的吻痕。
一直沒看,真的有金絲雀的吻痕嗎?
真的有痕迹!
江照臨的皮膚白皙似雪,鎖骨線條清晰,上面有一大片的紅潮,顔色暧昧。
這是吻痕嗎?
裴宴腦中盡是江照臨的傳言,風流種子,多情浪子,男女不忌,情人遍地……
短短一瞬間,裴宴腦海中閃過許多不可說的畫面。
裴宴是個傳統的男人,他認為貞潔是男人最好的嫁妝,男人就應該為未來老婆守身如玉,亂搞男女關系的男人都應該浸豬籠。
而且男女都搞,髒不髒呀。
一點都不守男德。
裴宴鼻頭皺起,對江照臨嫌惡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