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别這麼笑嗎?”裴宴直愣愣的。
江照臨:“……”
真是笑臉給多了。
“要不你轉過去别看呢?”江照臨冷淡着他,眼底絲毫沒有剛才的好心情。
裴宴想打自己一嘴巴,他在說什麼呢?真是不會說話。
裴宴盯着江照臨,低頭又擡起,“你和山茶姐,關系不好的樣子。”
江照臨笑:“你想多了。”
笑意未達眼底。豈止是關系不好。
“不想說就算了。”裴宴轉身走出電梯。
就知道敷衍我。
他早該知道,江照臨這種人,說話永遠半真半假,表面客套,内裡疏離,全是虛情,沒有實意。
原來自己仍被防備着,相處這麼久,連一句實話都換不來。
江照臨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覺得裴宴背影裡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是他裝傻裝得太明顯了嗎?江照臨反省。
夜裡,裴宴一言不發地躺上床。江照臨照例推他往裡挪,他卻像個人偶似的,任由擺布,不聲不響。
江照臨靠在床頭,随手翻開一本書。
兩個人的呼吸都很輕,卧室的燈漸漸暗了。
“裴宴。”他低聲開口。
他剛開口,裴宴就竄起來了。
江照臨隻覺得眼前的人一晃,就坐在他面前了。
“我們都住一塊兒了,你都不能跟我說一句實話。”
全是抱怨。
江照臨道:“裴宴,我們沒有那麼熟悉吧。迄今為止,你從來沒說過自己的事。你讓我說我的事,抱歉,我不是一個喜歡并且擅長分享的人。”
裴宴低頭嘟囔:“我的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那天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江照臨道:“你覺得,幾個人,一件事,我就能拼湊出你和彭台的恩恩怨怨嗎?我猜不出,我不是算命的。”
裴宴不願意多說自己的事,按照他的想法,他覺得矯情,也難以啟齒,很多事情,直接爛在肚子裡是最好的。
他反思,确實是為難江照臨了,畢竟江照臨一看就是不會和别人傾訴過去的人。
他都做不到的東西,他為什麼要為難江照臨呢。
“對不起。”他說。
江照臨慢慢往後做,眼神有些遊離,裴宴沒發現,江照臨此時脊背僵硬,如繃緊的弓弦。
“裴宴。”
裴宴擡頭,那雙桃花眼中灰色的瞳孔亮亮的。
“我剛進公司時,隻是個小職員,她是業務主管,處處排擠我。後來我升職,試圖緩和關系,但她不領情。”
江照臨的目光飄向遠方,似乎是在回憶。
裴宴側身擡頭注視着江照臨,江照臨的氣質一直都是冷冽的,第一次在全員大會上他是溫文爾雅的,私下相處裡,偶然流露出來的東西,又是不同的。
裴宴不知道怎麼去形容,他語文也不好。
他斜靠在江照臨肩膀上,仰着臉,兩個人的距離異常的近,這個姿勢真的非常得暧昧。
如果不考慮他們身體互換,江照臨又是個女孩的話,他們兩個這樣的接觸,這樣的親近,說是夫妻都不為過。
裴宴嗓音無比幹澀:“她為什麼排擠你?”
江照臨,“我心裡有猜測,但是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也不知道猜測是真是假。我給你講講,你正好也猜一猜。”
“開始我在市場部,市場部的主管是周泰川,川哥帶着我。之後調到業務部,跟着山茶學和客戶接觸,也談下不少訂單,這個過程我确信我沒有驕傲自滿,也沒有得意忘形惹人厭惡,但就在每日相處裡,我感受到了她的排擠。”
“對了,山茶是董事長老婆的親妹妹。”
裴宴大吃一驚,“那你呢?你是董事長的?”
“我和董事長沒有絲毫關系。”江照臨無奈道。
“山茶她能力很強,我确實學到不少。可惜沒多久,整個部門都開始孤立我。”
江照臨說完,道:“那時候我24,大學畢業兩年,在她手下待了三年……很漫長的三年,後來我借着一個項目,和董事長接觸,他很賞識我,我借機從業務部調出來,自己成立了項目部,才算擺脫。”
江照臨說完,長舒一口氣,“就是這樣了,别難受了,睡了。”
在裴宴想要說更多的時候,江照臨躺下,蓋上被子。
裴宴傾斜靠近,特别認真的說:“等我和她一起出差,我幫你罵她。”
江照臨噗嗤一聲,“行。”
江照臨道:“不生氣了?”
“沒有生過氣。”裴宴看着他。
心裡有些激蕩,既有江照臨肯跟他坦誠的原因,還有另一重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職場霸淩。
裴宴想到這個詞。
胸口一層又一層的潮水席卷而來,悶悶的,像要窒息,似乎感同身受。
“被霸淩為什麼不離職?”裴宴問。
江照臨合上書:“你現在為什麼不辭職?”
裴宴啞然,房貸、社保、求職寒冬,誰敢辭職啊。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