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千萬别走】
河道的遊戲界面,江照臨剛打完大龍,藏在草叢裡,點過去發消息:“知道啦。”
“您體諒一下,我們在您父親手下工作,如果不能把您及時帶過去,老闆會生氣的。”保镖的樣子,是很想把那隻腳收回車裡,然後關上車門,立刻出發。
江照臨很為難,眨着眼睛:“可是,給我發消息的也是我的老闆。”
他又低頭,對面已經團滅,隊友已經沖上高地。
保镖已經急得團團轉,當事人還在不緊不慢放技能,準備再偷一個人頭。
帶着刺耳的刹車聲,黑色奔馳嘶吼靠近,以一個近乎蠻橫的角度,橫亘在寶馬前面。
裴宴跨步而出,動作帶着一股不管不顧的狠勁。
江照臨對着保镖:“你看,我老闆來了。”
幾位保镖打開車門,來者雙眼獵獵,似乎不善。
裴宴根本沒看周圍瞬間圍攏、如臨大敵的黑衣保镖,視線如同燃燒的烙鐵,死死釘在寶馬後面半開的車窗。
車窗内,江照臨的臉龐輪廓分明。
“VICTORY!”
遊戲勝利。
江照臨終于站起身,運動鞋不可避免地踩到水坑,新鞋染上污迹,他眼底微微泛起波瀾。
裴宴近乎仇恨地和幾位保镖對視後,才對着江照臨伸手,表情很臭。
“走了。”本以為會語氣很臭,其實隻是微微沙啞。
江照臨旁若無人越過保镖,還有心情和保镖解釋,“我們老闆也很嚴厲,員工跑到哪裡,都會被抓回去工作的。”
幾個保镖圍住他,“裴先生,您父親很想你,今天是他的生日。”
江照臨腳步一頓,擡頭,巨大的餐廳LOGO就在眼前,隻要走幾步,就能上去。
對面,裴宴眼神銳利如刀,就差親自過來抓他上車。
江照臨無奈,身體非常靈活地越過保镖。
裴宴立刻反手将他往自己身後一拽,用半個身體護住他,同時眼神掃向蠢蠢欲動的保镖。
“走!”裴宴冷着臉,拉着江照臨。
引擎發出暴躁的轟鳴,在沿江的路上疾馳。
周顔屏住呼吸,雙手緊握方向盤,後視鏡裡映出後座緊繃的沉默。
“小周,”江照臨的聲音打破沉寂,平穩沒有一絲波動,“一會兒開到你家附近,你直接下車。”
周顔飛快瞥了一眼後視鏡。看着自家老闆臉色,脫了皺巴巴的西裝外套扔在一旁,隻穿着半濕的襯衫,胸膛還微微起伏着,臉側向窗外,沒反對。
周顔心領神會,立刻接口:“裴哥客氣,前面地鐵站我就下車了,不耽誤您二位。”
車門一關,裴宴猛地轉向江照臨,誇張地比劃着,看起來微微亢奮。
“我為以前嘴過顔姐道歉,我讓她找你,她一頓操作,全程不到10分鐘,這就是顔姐的實力嗎?恐怖如斯。”
接着,矛頭直指江照臨,聲音拔高,帶着明顯的委屈和怒氣:“你也是!下班回家不知道等我嗎?直接跟着别人跑了!萬一是壞人怎麼辦?你認識人家嘛你就跟人走?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穿黑衣服的能是什麼好人?你還巴巴的就走了!誰的車都敢上!幸好我追得快,要不你被賣到深山老林有你哭的!”
他越說越氣,語速越來越快。
江照臨抱着手機沒動,半晌,摘下耳機,眼神平靜無波。
“在說什麼?是說你今天為了罵人,沒有準點開車送我回家的事嗎?”
江照臨怎麼能容忍裴宴在他面前大呼小叫,他很快找到話口精準反擊。
“就算今天是我的問題,但你又不知道山茶有多難纏,我能全身而退已經很不容易了。誰讓你不經過我同意,就上别人車的。”裴宴試圖反駁。
江照臨略過他的指責,帶着一絲困惑,道:“又不是别人,是你爸爸。”
裴宴一下子低吼:“他不是,我爸早死了。”
吼完,裴宴僵坐,臉色煞白,胸膛起伏。眼神倉惶躲閃,不敢觸碰江照臨視線。
江照臨靜默看着他,掃過他額角的薄汗,半濕潤的襯衫。
他看出裴宴的欲言又止,他耐心地等待。
等着裴宴的解釋。
裴宴沒說話。
林家和彭家,彭台和彭家的故事廣為流傳,那裴宴和彭茂學又是怎麼回事呢?
裴宴誰都可以瞞着,但是也瞞着他,江照臨有些失望。
裴宴居然不肯和他坦誠?
他跟裴宴刨白過傷口,讓他知道,他該如何面對公司的一幹高層。
所以,按照等價交換的原則,裴宴也該跟他坦誠他的過去,為後續互相深入彼此的人生做準備。
那麼,如果他們最後無法回到彼此的身體,也能坦然面對對方的人生。
裴宴的嘴唇動了動,沒有出聲,他頹然靠回車座,側頭望向窗外,最終選擇沉默。
江照臨極輕微地歎息了一聲,帶着了然的不耐,他伸手,幹脆利落地推開車門。
“你先下車。”
說完他自己也下車了。
裴宴一愣,不明所以,但還是跟着下了車。
夜風輕輕一吹,瞬間裹挾了他汗濕的身體,大腦又清醒了幾分。
江照臨已坐進駕駛座。
“咔哒”鎖門。
降窗,江照臨趴在車窗,語氣冰冷:“你在外面冷靜一下吧?”
說完,合上車窗,這輛陪了他兩年的小奔馳低吼着啟動,緩慢彙入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