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軒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妹妹,抱住樊竹羽,輕輕拍着背,安慰說道:“失憶隻是暫時的,醫生也說過有恢複的可能,别想太多,等秋炀那小子恢複記憶,哥帶你去把他揍翻。”
樊竹羽沒有被逗笑,隻是不斷的說着:“對不起…真的不…不是我…不是…我…”
林一軒隻是靜靜聽着,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起到一個陪伴作用。
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不管是誰都接受不了親人的離世。對于莊秋炀來說,就算平時莊爸莊媽常年在外工作,很少回家,但是怎麼會不難過呢?他得知這個消息時,簡直要瘋了。他和莊爸急得往醫院趕,大貨車撞過來的瞬間,他心裡不是害怕,是一種解脫,他甚至想的是,要是可以,他甯願用自己的命換媽媽的。可是沒有奇迹發生,在接到林一軒電話時,林一軒就已經告訴了他那個不願接受的答案,他的媽媽當場死亡,連搶救都是徒勞。沒有用的,他再也沒有媽媽了,以後回家再也沒有人笑着招呼他快洗手吃飯了。
除了他,更應該難過的是莊爸吧,雖然大貨車撞的是副駕駛,莊爸傷的不重,但是心靈上就嚴重多了。他的爸爸那麼愛的媽媽不在了,他不敢去想以後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對于未來的日子,他早就沒有了盼頭。
莊爸自己也受了點傷,挂号,莊秋炀和樊竹羽的住院手續都是林一軒去辦的。現在的莊爸陪在莊媽身邊,他連愛人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四十幾的男人,蹲在停屍房外哭紅了眼,一時間跟小孩一樣,今天他承受了太多,失去了太多。
莊爸現在已經無暇顧及其他,唯一的念頭隻有莊媽,他要把愛人的後事辦好。等人推進火化爐時,他突然就舍不得了,想推開工作人員,抱着妻子回家。眼淚不争氣的淌下,他擦幹眼淚不再哭,他想,妻子肯定不希望他哭,他要開心一點送走妻子。
莊媽最後被裝進了一個小小的罐子裡面,一點也不重。
莊爸緊緊抱在懷裡,臉貼着罐子,喃喃自言道:“小靜,我們回家。”
葬禮隔天舉辦,今天晚上莊爸發了朋友圈,也打電話通知了親朋好友。最後的時間,讓他們好好的做告别吧。
這些辦妥的以後,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三點左右了。莊爸往醫院趕去,他想去看看樊竹羽。
莊爸本來隻是想看看就走的,畢竟已經淩晨三點了,推開病房門時,驚奇的發現樊竹羽還沒睡覺。一個人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窗戶大開這,白色的小花藏在黑暗中。病房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就是窗外的一點月光和透過門縫照進來的走廊燈光。
病房裡有股淡淡的槐花香味,冬天的槐樹也會開花嗎?
莊爸試探性的叫了聲:“小羽?”
樊竹羽聽見聲音漠然的擡頭看向聲源處,開口喊到:“莊叔。”然後就開始掉眼淚。樊竹羽已經哭了很多次了,眼睛也早就腫了,幹澀的掉不下什麼淚來。
莊爸走的近了些,看着樊竹羽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樊竹羽傷的也很重,臉上全是傷,腦袋上也綁着繃帶,手好像也脫臼了。莊爸心疼的看着眼前這個,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才緩緩開口說道:“小羽…”
沒等莊爸說完,樊竹羽拉住莊爸的衣角,費力的擡頭望着莊爸,說道:“莊叔,不是我,不是我害的靜姨,我隻是沒拉住,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也很害怕,看着靜姨往山下滾時,我拼命去追,開始我太慢了,都怪我,對不起,都怪我…”
樊竹羽和莊秋炀,林一軒,現在甚至是莊爸都解釋,都說過一樣的話。她極力的去解釋,隻是想換取一點略微的信任。但是,在莊秋炀那裡沒有得到信任,一點沒有,而且莊秋炀看她的眼神當中,不再有愛,眼神也不再溫柔,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厭惡。
莊爸最後拍拍樊竹羽肩膀,說道:“叔叔當然相信不是小羽,你是叔叔看着長大的,叔叔了解你。”
樊竹羽聲音有些悲傷的說:“可是小炀不信我,他不信我。”
莊爸:“小炀失憶了,他不是不信。”
樊竹羽:“是我害了大家,要是我當時抓住靜姨,就不會有事了,你們也不會出車禍,都怪我,是我害的。”
莊爸:“這件事不怪小羽,人各有命,這都是上天的安排,叔叔希望你要好好的,你和小炀都要好好的。”說道這裡,聲音漸漸哽咽。
樊竹羽不回答,隻是哭。
莊爸看着樊竹羽睡了以後才走的,去了隔壁的隔壁看莊秋炀去了。
莊秋炀也沒睡,同樣坐在病床上,眼睛盯着窗外。他哪裡睡的着?怎麼可能睡的着?對于莊媽的去世,他又怎麼接受的了呢?
莊爸:“小炀,明天回去參加媽媽的葬禮吧。”
莊秋炀:“好。”
莊爸:“明天叫一軒那孩子帶着小羽一起回來。”
莊秋炀:“你跟軒哥說吧。”
莊爸無奈,最後隻得答應,他知道兒子現在還不太想看見樊竹羽。
葬禮是在泉城莊家辦的,好了很多人,大家都在感慨莊媽年紀輕輕就發生了意外,還有安慰莊秋炀和莊爸的,看見莊秋炀坐着輪椅,有人當初就開始哭了,有人來到現場,沒有哭,可是紅腫的眼睛,出賣了他的堅強。
送走莊媽以後,生活仍然還要繼續。
二月四日,立春了。
二月十日是新年,今年莊樊兩家都沒過新年,也沒有精力去過。那些親朋好友隻是打電話說了新年快樂,沒有打擾。
然後就是二月十八的開學季。
莊秋炀沒有去樂大,休學在家裡好好的養傷,期間周铠鑫三人也來問過情況,莊秋炀都隻說自己車禍在家養傷,不提莊媽的離世,仿佛這樣就還可以自欺欺人的騙自己莊媽還在。樊竹羽開學時已經好了很多,腿上隻剩淤青可以正常走路,所以去上學了,隻是不再住校,每天都回家。林一軒原本打算在家陪陪樊竹羽的,最後被樊竹羽推着去上學了,回了金城讀大學,周末放假都會回來。樊媽和林季州在出事那天就往家趕,樊媽最接受不了,當初哭暈了過去。林季州開始了線上工作,在家陪着樊媽,安慰樊竹羽。
就這樣過了差不多一個月,期間樊竹羽沒有去打擾過莊秋炀,她記得那句“别去刺激他”的話。他們都需要時間去冷靜,就讓時間慢慢去消融這些難過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