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很快睡過去,呼吸綿長而均勻。
大人們都沒有睡,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聲音放輕了些。
一行人正說着話,蘇琯煜忽然想起什麼,一手攬着孩子,空出的一隻手從袖子中掏出一方錦囊。
隔了幾個熟睡的孩子,他伸長手遞給給蘇琯璋,讓他交給宣槿妤。
“這是你二姐去寺裡求的平安符,”蘇琯煜解釋,“每個人都有一個。你打開錦囊看看,她聽聞你有了身子,還找了寺中大師求了開光的佛墜。”
宣槿妤打開錦囊,果真見除了一枚小巧的平安符,還有一條玲珑的七寶佛墜。她摸了摸,觸感溫溫潤潤的,很是宜人。
蘇琯璋伸手接過來,“我替你戴上。”
宣槿妤側過身,蘇聲、蘇琯煜、蘇琯文和蘇琯武四個男人皆垂下眸子。
蘇琯璋是第一次給人戴佛墜,但往日他替宣槿妤戴慣了手鍊、璎珞、玉佩等首飾,且這佛墜鍊子不難戴,他很快便戴好。
宣槿妤側回身前,蘇琯璋已經順手将佛墜放入她裡層衣裳中。小小的佛墜貼着一層中衣,不會直接貼着肌膚,也不會暴露于外。
他溫熱的大掌無意間拂過她的身前,宣槿妤瞪他,美眸裡卻沒多少怒氣。
蘇琯璋眉眼溫和,替她整理好衣裳,将她被風吹亂的發絲挽回耳後,才讓她轉過去。
“好了。”他說,提醒父親和兄長們。
蘇琯煜這才擡眼,繼續開口,“你二姐本是打算親自替你戴上的,但被我攔下了,不讓她出佟城。”
他說着目光轉向蘇琯璋,“由五弟替你戴也是一樣的。”
宣槿妤微微颔首,“二姐姐費心了,”隔了一層貼身小衣,她仍感受到墜在鎖骨下方的佛子吊墜材質的溫潤,“改日我親自謝她。”
“也多謝大哥一路帶着,你也費心了。”宣槿妤謝道。
開過光的佛墜珍貴,且含了二姐姐的一片心思,蘇琯煜匆忙趕來的這一路中,定是還得費神留意着這條佛墜。
“弟妹客氣了。”蘇琯煜道。
太陽升至正中,有透過密密的枝葉漏下的陽光落在他們身上,金燦燦的,地上拖了長長一片暗影。
蘇老夫人年紀大了,忍不住困意,蘇二嬸扶着她找了個地方,阖眼睡了。
不多時,宣槿妤也有些倦了。
蘇琯璋将她帶到背對着山風口的一棵五人合抱的大樹後,先背靠着樹幹坐下,再讓她坐在自己懷裡,舒舒服服地靠着他歇息。
山風攜帶了些陽光的熱意,但不燥,最是合适午歇的溫度。
其餘人也都昏昏欲睡,陳陽索性留了兩個人守着,讓大家都各自睡了。
宣槿妤是被窸窸窣窣的一陣聲音吵醒的,眼中的困意還未散,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還睡嗎?”蘇琯璋問她,他方才也眯了一會兒,現下正是精神的時候。
宣槿妤慵懶地搖了搖頭,想要起身。
蘇琯璋将她困在懷裡,沒讓她動。
“先等一會兒。”她一看就是還未完全清醒的模樣,蘇琯璋不敢讓她就這麼起來。
他替她細細地整理好衣裳、頭發,再從随身的水囊中倒出清水打濕手帕,替宣槿妤擦了臉和手。
如此宣槿妤身上的那股倦意才徹底被驅散,眼中也恢複了清明。
“要出發了嗎?”因着才醒,宣槿妤清甜的嗓音裡帶了一絲啞意。
蘇琯璋将水囊放在她唇邊,讓她喝了兩口。
“日頭還有些烈,”他将剩下的水喝完,“今晚當是住不上驿站了。若我們像第一日那樣,找個廢廟住下,你可願意?”
宣槿妤:“……”
默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問:“我若不願意,你又如何?”
她純粹是好奇,沒有故意為難人的意思。
隻這男人都說了今晚住不上驿站了,還來問她意見。
“莫非你蘇小公子神通廣大,能憑空變出間栖身的房子來不成?”她不待蘇琯璋回答,繼續問道。
蘇琯璋啞然失笑,将她抱到地上,扶她站好;自己才扶着粗壯的樹幹慢慢起身,活動着方才一動不動、已經徹底麻掉的雙腿。
他努力忽視着雙腿的酸麻,“槿妤,我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宣槿妤看到了他起身時險些站不穩的模樣,知道自己睡着後這男人定是沒有動過,心裡又酸又甜,還有點軟。
現在聽這男人說他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她心裡更是軟到不可思議。
她本就是個溫軟的大美人,如今眉眼中的那股嬌矜之氣散去,更添了幾分楚楚的氣息。
蘇琯璋看得意動,不由伸手将她攬入懷中。
他自己都還沒站穩呢!可别連累她摔了,宣槿妤想要掙紮。
“槿妤别動。”蘇琯璋及時出聲,“我腿還沒恢複,莫摔了你。”
宣槿妤擡眼嗔他:“那你還不放手?”
她腰肢被這男人緊緊箍着,動彈不得,她又不敢大力掙紮,生怕他真将自己摔了。
“不放。”蘇琯璋低頭在她耳邊輕笑。
酥酥麻麻的氣息像是從他腿上傳到她心上、再到腿上,宣槿妤也險些站不穩,隻下意識伸手攥住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