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的暴雨,果真是個預警。
南下去往廣虛府的一行人隻又享受了不到十日的晴好天氣,便迎來了兜頭的陰雨。
這場陰雨一連纏綿了大半個月,如今時間已經來到了五月。
宣槿妤腹中的孩子已經四月有餘,寬松的衣裙再也遮掩不住她的身形。
雖說隻從背後觀察還是名窈窕佳人,但從正面或側面看都能見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像是卧在平地的一處小山丘,不起眼但絕對明顯。
每逢休息時孩子們湊到宣槿妤身邊的次數也多了起來,叽叽喳喳的,對着宣槿妤的肚子就是一口一個“弟弟”或“妹妹”。
三名女孩兒一口咬定小嬸嬸肚子裡的是妹妹,四名男孩兒則信誓旦旦說是弟弟,雙方互不相讓,誰也說服不了誰。
夜裡睡下前宣槿妤想起侄子侄女們可愛的争鋒,不由趴在蘇琯璋身上笑了好一會兒。
蘇琯璋正專心地為她擦着頭發,他如今擦頭發的技藝已經十分娴熟,靈巧程度不輸宣槿妤的貼身丫鬟。
眼下他感受着趴在自己胸膛上的嬌軟身子在不住顫抖,不由偏頭去看她,便看到了她臉上愉悅的笑容。
不過他也不敢去問她為何發笑——随着月份增大,宣槿妤的性情就開始陰晴不定起來,心情好壞都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他這段時日又恢複到了還未被流放前,在蘇國公府荊竹園時的狀态,總擔心會惹到她,說多錯多,幹脆沉默以對。
幸好宣槿妤這段時日已經不再因為他的清冷寡言而對他心生不滿,她近來倒是因為身子的變化而敏感,掐他咬他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不過他也隻受着,也沒有半點不滿。
“你說,”察覺蘇琯璋在看自己,宣槿妤順勢問道:“我肚子裡的是兒子還是女兒?今日燕姐兒和慕哥兒又吵起來了。”
她想起這對親姐弟吵起來僵持不下時互相朝對方冷哼,自以為己方氣勢頗兇、實則怎麼看怎麼可愛的趣緻場面,又笑了起來。
前些天日日下雨不适宜出行,孩子們被拘在驿站裡,隻能在各自不大的房間裡待着,就是在那時候他們養成了猜測宣槿妤腹中孩子是男是女的習慣。
也是那時候,蘇家人才發現,蘇琯武和丁茜茜這雙兒女竟是互相“不對付”,姐弟間好起來是真好,一旦争執起來也是真讓人頭疼。
清甜悅耳的笑聲近在頸側,蘇琯璋隻覺脖子癢癢的,心裡也癢癢的。
“你想知道?”蘇琯璋問她,清冷低沉的嗓音裡已經帶上了微不可察的一絲克制過後的啞意。
三日前他已經診出她腹中孩子的性别,想要告訴她。
但宣槿妤說她不想現在知道,不然會失去孕期猜測男孩兒還是女孩兒的快樂,也少了一分期待感。
反正等到孩子出生時她自然會知道孩子的性别,是男是女都是他們的孩子,她都喜歡。
宣文晟和其餘蘇家人也是這個意思,雙方現在準備孩子的小包被、小衣裳、小襪子等小物件兒時都是分了雙份,按男女不同顔色來準備的。
如此便顯得唯一知道孩子性别的蘇琯璋實在格格不入,他還被宣槿妤逼着不許插嘴。
不過依他的性子,便是宣槿妤沒有發話,他也不至于去破壞家中人的興緻。
宣槿妤察覺到蘇琯璋擦拭頭發的動作已經停了下來,便坐直了身子,“我不想知道,你不要告訴我。”
生怕這男人要和她作對非要告訴她,宣槿妤還捂緊了耳朵。
蘇琯璋被她可愛的反應逗得心裡一軟,面上也不自覺柔和下來,将她的雙手拉下來握在雙掌間,“好,我不告訴你。”
她肚子雖然也才剛顯懷沒多久,但是他親眼見着一天天隆起來的,也是他日日為她把脈,觀察着孩子的發育情況。
且她腹中孕育的是他們的孩兒,身上流着他們二人的血液,宣槿妤雖不知這男人心裡是何作想,但她感受得出這男人對她的小心翼翼在與日俱增。
宣槿妤面上也添了一層柔軟,将他的手牽引着放在自己腹上,“你說,它什麼時候會動啊?”
她這時候聲音裡就多了一層為人母的溫柔和慈愛,配合她全然放松溫軟下來的眉眼,很能觸動人的心扉。
蘇琯璋抽回左手,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右手仍舊由她拉着置于她微微隆起的腹前。
“快了,”他忍不住在她的眉心親了親,“一般是四到五個月就會有胎動,再等等。”
今夜他們住的不是驿站,而是許玉娘的陪嫁莊子,莊子管事依着吩咐分給他們的是一座單獨的小院子,很是清靜。
就像宣槿妤對方沅沅說的,她如今已經不适應旁人來伺候她了。
如今她沐浴時都是蘇琯璋在幫她。
許是彼此才袒露過身子,又适逢連綿雨天,窗外滴答滴答的雨聲放大了人心裡的渴望。
二人雙目相對時,彼此眼神中的纏綿情絲再也遮掩不住,夫妻間有些事便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顧忌着宣槿妤的身子,蘇琯璋隻略略盡了興便收斂了心思。
再次洗浴過後,身心皆得到滿足的宣槿妤躺下時下意識依偎進他懷中,才閉上了雙眼。
蘇琯璋親了親她的額頭,又細細替她診了脈,确認二人方才的一番動作沒有傷到孩子,才放心睡去。
久違的親密過後,再獨處時夫妻二人之間多了些纏繞不清的暧昧,一連三日,蘇琯璋沒再讓宣槿妤動過氣。
他身上的咬痕和掐痕也終于徹底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