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瓊華心裡又驚又怕,不僅沒能保住柳鸢兒,就連自己也搭了進去。
此時此刻她才明白,小皇爺是鐵了心要替柳芳菲報仇,而她與柳鸢兒早已是闆上刀俎,隻能任人魚肉。
她驚慌地看向柳老爺,希望對方能念在夫妻一場的份上阻止小皇爺這個荒唐的決定。
然而司徒妄卻比她更快一步,故意調侃:“柳老爺,柳夫人随同柳二小姐前往張家,您該不會舍不得吧?”
兩道灼熱的視線朝柳常明襲來,他隻是淡漠一笑對司徒妄說道:“小皇爺說笑了,鸢兒也是我的女兒,身子出了問題,我同樣感到難受。瓊華能親自去照顧,當然是最好不過。”
“老爺,我……”
“瓊華啊,如今鸢兒與張公子有實無名,若是不入張家,落人口實對她名聲着實不好。你腿上也有傷照顧鸢兒也是不便,此次前去且将丫鬟柔惠一同帶去罷,這樣也好有個照應。”
司徒妄眉眼一跳,誰說柳老爺蠢笨的?
順坡下驢,還将看不順眼的丫鬟一同打發了,讓人一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不僅如此,柳常明甚至主動提及柳鸢兒嫁妝一事:“張家是何種情況,我也是知曉一些的,這樁婚事,不求你能拿出多少嫁妝給柳府,待鸢兒好,便是最好的嫁妝了。”
同理,陪嫁柳府也是一分都不會出的。
對此,張微生到底沒有任何意見,吃了兩天苦,人乖覺了許多,能保命已是這位小皇爺格外開恩,哪能奢求其他。
更何況,看這位爺的意思,柳鸢兒得罪了柳芳菲,讓他娶柳鸢兒回家,可不是要好生伺候的。
但是趙瓊華母女并不若張微生那般想得開了。
沒了嫁妝也沒了陪嫁,豈不是說被變相地趕出柳府?
這頓飯從頭到尾吃得都很委屈,此時此刻柳鸢兒終是受不了,整個人“啊”地一聲大喊起來。
“憑什麼!爹爹,我也是您的女兒,憑什麼我一無所有地離開,一無所有地嫁人,還要嫁給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
她歇斯底裡,神情龜裂。
然,無人在意。
良久,柳芳菲輕聲一笑,語氣淡淡:“你已經是柳家二小姐,還想要什麼呢?”
“憑什麼你可以嫁小皇爺,而我卻隻能嫁給一個落榜三年的張微生!”
“男女婚姻,全憑愛情。若你能說服阿妄娶了你,我自是毫無意見的。”
重活一世,柳芳菲看得極為通透。
她愛司徒妄,可若他移情别戀,愛上了别人,她也斷然不會暗自神傷。
為了愛情死一次就夠了。
本是對着柳鸢兒說的這番話,司徒妄卻聽到了心理去。
他派小一查過,歡歡自腿傷以來大多時候都在柳府待着,未曾有大事發生,可為何她總是能如此理智地對待他們之間的情感。
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捏得更緊。
柳芳菲自是感受到了這份用力,抿唇不語。
柳鸢兒被她說得無言以對,滿面通紅,死死地盯着柳芳菲看。
恨不得将她看穿一個洞,然後順着那個洞将她掏空,讓她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這事是我決定的,你盯着你姐姐看作甚?”
柳常明喘着粗重的氣呵斥道,“當初你母親帶着你嫁進柳府,承諾于我不求榮華富貴,但求給你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鬥米恩升米仇,你覺得這麼多年你做得夠多,興許人家兩母女要的可遠不止于此。”
一直沉默的崔晟康冷哼一聲,不屑之意怒然臉上,“更何況,老夫記得,當初我離開黔州,柳常明承諾過,柳府所有悉數都是歡歡的,旁人不得沾染分毫。”
柳芳菲蹙眉看向自家爹爹,眼裡噙淚。
竟是……如此!原來,原來阿公即便是離開黔州,也為她打算了所有。
突然間,熱淚盈眶。
很想要,嚎啕大哭一場。
“老爺……妾身與您夫妻多年,一直感恩上天,隻想一輩子照顧您與歡歡,身外之物,妾身并無半點非分之想。”
趙瓊華與柳鸢兒被這些人連番責罵,除了哭哭啼啼表忠心之外什麼都不能做。
“歡歡相信姨母所言,這些年孩兒受姨母的照拂确是不少。當然,這些也是無法用錢财衡量的。”
柳芳菲點頭應道,旋即看向身後守着的荟如,笑得單純無害,“想來姨母也算不得貪心的人,待會兒她離開柳府,你可得瞧仔細,千萬别讓那些玩意兒留在姨母身上,污了她的名聲。”
荟如得令,扯上府中小厮一同前往府邸門口守着,等他們幾人一出來,必定讓他們走得……清清白白。
趙瓊華與柳鸢兒前往張家的事兒闆上釘釘。
當然,尊貴的小皇爺離開柳府要出去住客棧的事情也是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這尤其是在趙瓊華幾人離開之後,某個男人的表情就越來越凝重。到最後大家都放下碗筷,饒有興緻地看向他。
就連柳芳菲也捂唇輕笑,完全置身事外。
司徒妄不悅,手指一直在她掌心輕輕撓着。
見她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惡劣地用力幾分。另一隻手竟搭在她的腿上開始……左右遊走。
腿側,再往裡。
登徒子。
柳芳菲不敢笑了,咬唇不讓自己發出聲兒來。
更不敢掙紮,害怕被瞧出端倪。
就這樣僵持着,讓他的雙手在桌下作亂、肆虐。
“小皇爺,您該走了。”
崔晟康直言不諱,讓柳芳菲從進退兩難地境地脫離出來。
司徒妄抿唇,暫時放過自家姑娘。
此時司徒一已經帶着行禮在外頭守着,柳芳菲便坐在原處看着他慢慢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