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貴不見棺材不落淚,到現在都沒想着坦白,走在前面一步三回頭。對于這個大伯,他心裡多少還是怕的。
王爺爺清廉正直一輩子,對他這個貿然就撿回來的孤兒,持了不贊同的意見,常言有句話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沒想到,終不住善念結苦樹。
既然帶回來,斷就沒有再遺棄的道理,從此這個孩子徹底跟王家有了挂鈎,而後開始一連串的事故發生,兒子早逝兒媳當家,王爺爺身體抱恙,開始足不出戶。
沒想到再出家門,物是人非。
事情瞞不過老人家的法眼,紙終究是包不住火。
看王金貴表情心虛,王爺爺目光沉了下去,剛準備開的口被人搶先一步。
“大哥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難得出來走走,對身體也好。”王成祥老人拄着拐,他的腳步生慢下來,拖慢了所有人的時間。
冷哼一聲。
“我再不出來,你們全都當我死了!”王爺爺打斷他的話,很沒好氣道:“左右你們都是自己拿得定主意的人,輪不到我這糟老頭子在這說三道四。”
說完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轉過臉,沒有因他們幾個,故意停下腳步等待。
……
“這就是你說的清白!”
笃!笃地兩下拐。
王金貴幹脆利落跪下,膝蓋正對着那些個玻璃碎片碾上,鑽心的疼痛下,腿骨變得麻木,他不敢多說别的話,惹老人家不快,表情格外冷淡。
打在背上的拐杖用盡老人家全力,耳邊的說話聲漸行漸遠。
“大哥——”
一群人扶住王爺爺。
“你還不承認!那孩子造了孽啊,遇上你這麼個當爹的,家裡原給你安排的媳婦,你自個不樂意打跑,回頭居然還不學好,跟拐子一起坑蒙拐騙,人好好一女人家,遇上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王爺爺一手捂住胸口,另一隻手指着他:“長生是個乖孩子,你也留不得,你到底想怎麼着,該是我王家活該欠你的?”
“金貴!”
見他一句話不說,王成祥老人招呼着喊話:“還不趕緊跟你大伯認句錯,老人家因為你,都讓氣成什麼樣了!”
王金貴一言不發,隻是眼神陰沉得可怕,死死盯着他們,冷漠得仿佛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家人。
“我錯了大伯……”
“你錯哪了,讓他說!”王爺爺拒絕其他人的攙扶:“你殺生虐生,品行惡劣,打小開始你就不學無術,做事更是投機取巧,你這麼做可有想過天理不容!”
“你沒有錯,是我們王家已經容不下你!”
一聽到這話,所有人無不震驚。
王成祥第一個按捺不住:“大哥!金貴他隻是誤入歧途,你這麼做跟絕了他的後路有什麼區别,你讓其他人怎麼看待王家?”
“王家替他承擔得還不夠多嗎?”王爺爺說着,當事人王金貴瞪目欲裂,按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握成拳,眼神如惡狼般兇狠。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王金貴喃喃自語,驟然擡起頭顱,面部肌肉發瘋般抽搐着,他的神經緊繃拉直,任何細微動靜都能刺激到他,徹底點燃怒火。
“你不能這麼對我!”
王金貴紅着眼,看着随時可能會沖上前,撲倒他們,狠狠咬住皮肉,再将他們都給撕成碎片,分食啃咬幹淨。
“我做買賣做生意,能有什麼錯?你們站在高處,給不了我想要的一切,當初又何苦假惺惺帶我回來,你們清高,不食人間煙火,可我過不來這樣的窮酸日子——”
啪地一下巴掌響,王金貴的臉歪向一邊,後知後覺過來,變得面目猙獰,五官都扭曲在一塊。
“你敢打我?”他咬牙切齒,眼底是肆意妄為的仇恨,王金貴原形畢露了……
王成祥握住杖頭的另一隻手劇烈地顫抖着,看到王金貴不加掩飾的表情,整個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看來也是被他傷透心,對他這個人,是完全失望。
“我們就沒指望過你能知恩圖報,沒想到到頭來竟是養虎為患,你原在心裡,就是這麼想我們的!”
王成祥胡子覆蓋下的嘴唇微微張開,痛心疾首道:“畜生啊!你這個畜生——”
王金貴見局面鬧成這樣,大家也都撕破臉,自然沒打算再這麼繼續裝下去。
突然一下起身,他的步伐踉跄,手掌用力地一下,直接将老人推得站不穩。
“老東西!你又以什麼身份來指責我,我會變成這樣,背後也有你的一份力在,事到如今,縱容這一切發生的是你,那些亡魂就算要找上門了,要索命也得先索你的命!”
王金貴将心聲說出來,推開其他人的手,指着王成祥老頭子就開罵。
幾個年輕人沒多久話語權,開口責罵的話就在嘴邊,王金貴兇神惡煞地瞪過去一眼,頓時個個縮得跟鹌鹑一樣。
“你要反了不成!”
王成祥被他的行為,吓得心髒都快要驟停,氣是隻進不出:“你!你——”
“老頭子!你自己也都一把年紀了,不該插手的,我勸你就别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