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貴半威脅半恐吓道:“在我這裡,可沒有什麼尊老愛幼,你最好給我好好說話!少拿手指着我!”
拐杖掉在地上,手指被他一巴掌打到一邊,王成祥勉強喘上氣。
“我們自認,對你不算太差,該有的衣食住行,你如今的鋪面,哪樣不是我們背後在幫你打點,現在就忍不住,要對我們動起手來!王金貴,你不是人,你是個畜生!”
“你要這麼說,你自己是能清白幹淨得到哪去!”王金貴試探往前走一步,見他們後退,表情這才勉強軟了下來。
“這些年我該孝敬你們的,可給了不少,老頭子,你收了我多少好處,我還沒全讓你給我吐出來呢。”
聽到他說的話,王成祥的臉色變得古怪:“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是個粗人,不曉得那些彎彎繞繞,你懂得的,按理應該比我還要多些才對,怎麼?裝糊塗聽不懂人話!”
說着他一把扯過老人的胳膊,王金貴的力氣不小,到底不是他們幾個老人能承受得住的。
王成祥直接當場叫了起來,明顯是胳膊疼得不輕。
王金貴沒見松手和減輕力道:“該拿的你可都沒少拿,接我回來的人是你,我不想孝敬你了,那些東西,你是不是也該給我吐出來!”
王爺爺氣不打一處:“你不學無術也就罷了,如今居然大逆不道,對我們這些長輩動起手來!”
王成祥被甩開,手臂是嚴重的酸痛,當初撿回孩子的是他,本想着行善事,奈何是養了個白眼狼在身邊。
“大哥,你說得對,像他這種沒心肝的,根本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一想到多年來的辛苦付出,都打了水漂,老人家眼底的渾濁化成眼淚,還在口說着對他的控訴。
“我拿你當親生孩子對待,沒成想到底不是親生的,人心隔肚皮,養出了這麼個喪盡天良的畜生來。”
局勢劃分成兩派對立。
不見任意一方低頭。
“你要早知有今日這一天,當初就不會帶我走,我父母都能不要我,你覺得我又會是什麼好東西?”王金貴健碩魁梧的身體幹脆一橫,也顧不上什麼禮義廉恥。
“我沒有求着你,一定要帶我走,給不了我想要的那就是你的錯!是你的慈悲心腸作祟,引狼入室的那個人是你才對!大,善,人!”
王金貴咬緊牙關的控訴,皆發自于肺腑,王金貴的雙眼瞪大,仇恨侵蝕了他的大腦,他若有錯,也輪不上這些道貌岸然的人來評判他。
他猛然間向前一步,見王爺爺擋在王成祥的前面,露出抹意味深長的笑。
“還護着他呢?老爺子……”王金貴看着面前格外諷刺的一幕,随機想到什麼好笑的。
“你說我是畜生!可是畜生一直都在你自己的身邊,你們家高尚,容不下我這種品等敗壞的人,你以為他們都像你一樣,可你知道他們在背後是怎麼說你,說大哥的嗎?”
“大哥,你别聽他胡說八道!”王成祥大感不妙,此刻他的表現正好踩中了王金貴話裡的陷阱。
心裡的不安愈演愈烈,王爺爺表情瞬間變化,在他們兩人間來回反複地轉頭看,他的脖子梗住,出氣變得越發困難:“你!你們……”
王金貴笑着湊近,在王爺爺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話,而這也剛好成了壓死王爺爺的最後一根稻草。
砰!咚——
“大哥!”
王爺爺觸不及防地倒在地上,死死攥緊王成祥老人的衣袖,連他一起帶着倒下。他手背上的皮膚褶皺變得凸起,喉嚨間上下滾動發出的聲音嘶吼,沙啞,臉色泛青逐漸加重。
那對深陷的眼窩裡,瞳孔放大無神,牙齒澀口上下咂舌,發出的呢喃吐字不清。
“大哥你挺住,還不快去叫人!”王成祥老人的腿腳不便,推搡着王金貴讓他快去叫人過來幫忙,擡頭卻見他從始至終都站在原地,袖手旁觀。
“王金貴!”
王成祥老人艱難着叫着他的名字,哭聲幹澀而無力。“他可是你的大伯,我的親哥啊……”
王爺爺的軀體持續不斷顫抖,嘴巴大張大合,極度渴求着空氣的攝入:“你!你!你——”
兩人都不清楚他是在說誰,眼看着時間流逝了一大半過去,王金貴的手搭在了王成祥老人的肩上:“二伯,你也該清楚,沒我哪有你現在的清閑日子過,你可别受了其他人的挑撥,除了我還能指望誰?成才沒半點本事在,有我養老還不夠嗎?”
說着強硬地掰過老人家的頭,讓他看着王爺爺,說道:“大伯如今已經知道了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你害死了他的好兒子,你覺得他要是活下來,還會饒過我們嗎?大伯……,留不得!”
說着半使喚他動手般,不容置疑地扯過老人家的手按在了王爺爺的脖頸上:“他壓了你這麼多年,你就甘心這麼順從他的話,繼續這麼下去?”
王爺爺此刻如案闆上的魚,毫無半點掙紮還手之力,瞪得老大的眼慌亂,又無助,攥緊的手洩氣地松開,像是徹底放棄,不想在做最後的反抗。
“大……,大哥……”
王成祥老人發顫的手停在那,控制不住的想拿開,面對王金貴的施壓,他的目光停留在大哥的臉上,老花眼在這時注意到有什麼反光,下一瞬間,手底下的人沒了半句喘息。
“大哥!”
王金貴見狀滿意地收回手。
腳步聲匆忙逼近,誰也沒注意到,擡頭的瞬間,他們正好和門口的那些人對上視線。
“爹!”王大嬸沖在最前面,見到王爺爺倒在地上失去理智。
來的大部隊浩浩蕩蕩,剛才那幾個年輕人眼見局面控制不住,先行過去叫人,這才方便了他們動手。
王金貴的視線掠過其他人,和人群後的“長生”正好來了個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