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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密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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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節有一種預感,小條接下來要對她袒露的心聲,正是對此前她提出的問題的回答:為什麼優秀如他這樣的人,卻從來沒有談過一段戀愛。

風中漂浮着香樟花和野茉莉的甜味,在涼夜裡,這兩種香氣變得十分凜冽,帶有淡淡的冷感。小條自己蕩着秋千,話說到半截,就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季節心裡開始懷疑,難道他真的有難言之隐,男科方面?或者情況更糟,他也許根本不喜歡女人?想到此處,她悄悄轉頭打量着小條那鬼斧神工的側顔。強勢的眉骨和高聳的鼻梁之間,長眉斜飛,深目如墨,十分錯落有緻,精美得像藝術品一樣,隻可惜下半張臉被口罩遮住了。

小條的眼睛半垂下來,從眼角看向季節,露出來的黑眼珠幽幽放光。她立刻收回目光,轉移了話題:“條總,你說這個病毒會消失嗎?我們還能解封嗎?”

“解封是肯定要解封的。”他從鼻子裡輕輕笑了一聲,“不過現在本市每日新增人數還是破萬,一時半會兒是解不了了。”

有一瞬間,季節展開幻想,如果永遠這樣封鎖下去,或者說,如果另有一個世界。或許在那個世界裡她依舊和這群志願者共事,他們團結而忠誠,每天從事體力勞動,無需做PPT或被經理扣加班費,隻是為他人做着實際的事,日複一日,可以永遠這樣過下去。最美妙的是,在那個世界裡,她可以每天見到小條,封帶像一道保護圈,将他們安全地圍在中間,永遠不會失聯……

而多數時候,季節又希望趕快解封。她從來沒有這麼渴望去江邊吹風,聽那個民謠歌手組合唱幾首《哭砂》之類的老歌,他們一個彈吉他,一個打鼓。江灘上總有一隻細長腿的傻鳥,踩着《哭砂》的鼓點,高擡腿走來走去,落腳時脖子也一探一探的,步伐完美契合節奏。她還想趴在欄杆上,注視着夜裡湧動漲潮的江水,那深不見底而波濤洶湧的墨色江水,讓她覺得十分刺激。更重要的是,從老鳳轉發到群裡的各類社會新聞來看,進城務工的工人被隔離在臨時住處,沒有收入,已經在吃白水煮的挂面。她覺得自己像一個失業版的小資産階級,靠着一點可笑的積蓄,埋頭于虛幻的桃花源中。

而外面的世界,已經在風雨飄搖中支撐了一個半月,有些方艙的活動闆房在大雨中漏水,又有些小區的居民因為缺少物資而沖上街頭尋找開門的店鋪。季節歎了一口氣說:“快解封吧。”

“我猜夏天會解封的,必須要逐步恢複生産了。”小條仰望着海洋般的夜空,緩緩地說,“天熱了以後,說不定病毒的存活時間會變短,逐漸就沒有了。當年非典病毒就是到了夏天以後,自己消失了。”

“非典啊。”季節感歎了一聲,“這次疫情剛爆發的時候,真是像掃蕩一樣。當時我們居家辦公了一個月,每天都聽說感染的病人症狀很重,很多人家的結局是很悲慘的。當時我以為它會發展得跟非典一樣。”

小條沒有看她,輕輕問道:“非典那年你幾歲?”

季節回憶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說:“好像上小學了?我上學比别人早,所以什麼也記不住。我隻記得有一天家裡人送我去學校,結果學校裡一個人也沒有,還好校長自己在校園裡走來走去,他說學校要停課幾天,等形勢好轉了再複課。我現在猜啊,老師肯定在前一天交待過放假,但是我小嘛,經常聽不懂話。”季節老家不算很發達,當年南來北往的旅客較少,病毒傳播程度不是很高,不屬于重災區。非典給她留下的印象,就是一個漫長的臨時假期。

如果平時聽到季節講述如此愚蠢的往事,小條一定會指着她笑道:哈哈,傻吧。但現在,小條流露出罕見的沉默。隔了一會兒,他又像一個老師一樣給她講道:“當年非典嚴重到什麼程度,人出門坐公交車,抓着把杆都要墊一張衛生紙。我記得後來北京城裡都沒幾個行人了,人和人互相躲得遠遠的。很多重症的人進了小湯山,你知道小湯山嗎?”

“知道一點。”季節隐約記得這是一個建在首都的應急醫院,隻用了七天左右就建成,收治了一批重症患者。這次疫情的雷神山和火神山,就是以昔日小湯山為藍本,短短幾天之内快速基建,仿佛與時間統領下的死亡賽跑。

小條卻又不繼續講小湯山,而是另起一條線:“當時香港有個大樓,裡面有好幾百個人都感染了,因為下水道會傳播氣溶膠。還有大陸的一些老樓,有一種很古早的設計,就是每層樓道裡有個壁櫥一樣的小門,門後面是一條斜向下的隧道,你知道是幹什麼用的嗎?是讓人扔垃圾用的。推門以後把垃圾放進去,垃圾袋就會滑到樓下的垃圾站,這樣就不用出門扔垃圾了。這個設計當時也是傳播病毒的一個很主要的途徑,樓層之間傳播。後來這種隧道就被廢棄了。”

季節聚精會神地聽着,覺得那個模糊的時代記憶平時就像被封印起來,一旦喚醒,既可怕又神秘,其震蕩仍然能傳導至今日,直抵内心。她噢了一聲,說:“所以這次抗疫,很多經驗都是跟那時候學的,比如小藍衣脫下來扔垃圾桶的時候,一定不能按壓……”

“對,是這樣的。”小條無意識地抓着秋千索,低沉地說,“那時候人最怕的就是自己得了非典。有些人确診以後進了醫院,再出來就隻有一小盒骨灰。從頭到尾,家屬就再也沒見過他們。醫護人員去援助之前,都要開動員大會,鼓舞士氣,有人還會寫遺書。我有個同學,她媽媽是護士,去一線了,有一天突然來電話叫她去馬路邊。她站在路邊隻看到一輛車慢慢開過去,她看不見車裡的人,但她媽媽在車裡看着她……”

季節聽得心驚肉跳,大睜着眼睛看着他。她想起自己曾經看到一篇帖子,說非典消失後,小湯山就少有人踏足,如同一片充滿恐怖氣息的廢棄樂園。人們一定在那裡聽到過死亡的腳步,于是再也不想走進那裡了。直到這次疫情,小湯山才重新被改造啟用,成為方艙醫院。

接着,小條認真地說:“我媽過世的時候,我就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

此時花園更深露重,空氣就像凝結了一樣。季節愣了一下,才僞裝着用平靜的口吻問道:“什麼?我沒聽清。你媽媽怎麼?”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媽過世的時候,”小條重複了一遍,“我還沒有小學畢業。就是在那次非典裡。”

有那麼一會兒,季節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無論怎樣的語言,也無法與這種悲情呼應。她輕聲問道:“所以,你高中的時候才想要發明時光機?”

“恩。”小條的聲音倒是沒有絲毫的抖動,仍舊和平時一樣渾厚清涼,“我媽生前,是很虔誠的佛教徒,她每天都點香。我長大之後,也會自己買香來點。”

“那你爸爸還好嗎?”季節小心謹慎,不敢多問。一個早早失去女主人的家裡,一個中年男子領着一個男孩,兩個大男的相對而坐,能說些什麼?季節非常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一句歌詞,家兄酷似老父親,一對沉默寡言人。

“他還好吧。”小條看起來也不想多說,“我每次過年回京都是住酒店的。”看到季節略帶疑惑的眼神,他又補充道:“當然了,年夜飯還是會和他一起吃的。”

看來是爺倆關系非常一般。季節點了點頭,小條又說:“我媽一直身體不好。所以我小時候,她都不工作的。”

季節真心實意地說:“那你小學的時候,一定過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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