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殡儀館,殡儀館工作人員要衛暄證明自己是死者親屬,要求報出死者的身份賬号。于是蘇以凡在旁邊報數,衛暄轉述給殡儀館工作人員。看着在一邊嬉皮笑臉的蘇以凡,衛暄差點笑了出來,還好在殡儀館工作人員的面前穩住了表情——哪有人笑着來認領死者的?
核驗身份通過了以後,衛暄示意他需要單獨和死者呆在一起一段時間,于是堂而皇之進了停屍房,停屍房裡面隻有一具屍體。衛暄就對着屍體坐在了房間旁邊的椅子上,這椅子好像就是專門為哀悼的親屬準備的。棺材沒有蓋上棺蓋,但是能感覺到房間的溫度怪低的,國慶節剛過,氣溫還沒有下降,打一點冷氣防腐是自然。
衛暄坐在椅子上,蘇以凡倒是不安分的把腦袋湊近棺材仔細打量。蘇以凡先是看了一眼,害怕的縮了回去,然後有探頭看棺材,反反複複仔細端詳了好幾遍,覺得這張死鬼臉還有點小帥,于是回頭沖着椅子上的衛暄做鬼臉:“道爺,小爺我是不是有幾分帥氣,但是還沒有來得及談一場戀愛就......”
正在收拾遺物的衛暄無語極了:“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其實衛暄還有一句“你還有心思臭美”憋在了心裡,看在蘇以凡小小年紀承受了這麼多,他就不随便怼人了。
“後悔倒是沒有後悔,我現在高興還來不及!”蘇以凡哈哈大笑,像個瘋子一樣,“我跳了就是跳了,我死了就是死了!那些貸款叫親戚去還吧!”
這一舉動可把衛暄吓了一跳,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既然魂魄還留在世界上,那麼肯定有心事沒有破解。先按兵不動,能套出蘇以凡的心事最好,看在蘇以凡上次借充電寶救他燃眉之急,這次他也幫蘇以凡一次好了,以免在人間彌留時間太長,招緻陰間的懲罰,嚴重會被三界除名、永不輪回。
“是挺好的,死了一身輕松,人間的雜事再也不用管了。”衛暄接着話頭說下去,想看蘇以凡會不會暴露任然彌留在人間的原因,一邊整理手頭的遺物......身份證,大學校園卡,幾塊錢的零散硬币,一顆牛奶糖,手機。就這麼點東西,都是很普通的。
“是沒有什麼挂念了,話說,道爺,道爺,你知道人死了以後,牛頭馬面、黑白無常是不是會來接我啊?”蘇以凡在自己的棺材邊上飄來飄去,看着安詳閉眼睡去的自己,“道爺,我的東西都給你了——我也沒有别人能給,大學校園卡裡面還有十幾塊錢,你用我的卡去學校還能吃一頓飯。就當是我請你喽。”
衛暄還沉浸在蘇以凡上一句回答裡面“是沒什麼挂念的了”,還有蘇以凡原來還好奇、期待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來接他......“說謊!你怎麼還留在這!”衛暄勃然大怒,“人一死就會有陰差來索命,不論白天黑夜,你要是沒有執念就不應該還在人間才是,他們早該把你接走了才是!你隻能在頭七再來人間一趟!”說罷,衛暄掏出一張黃符,趁勢要往蘇以凡魂魄上貼。
蘇以凡第一次當鬼,根本沒有經驗,一下子忘了自己是個鬼魂,能夠穿牆遁地的那種鬼魂,傻站着讓衛暄拍了自己一腦門黃符。被貼了黃符之後感覺也很奇怪,不能夠動彈,原先死了之後,身子輕飄飄的,現在身子像是萬斤重的石頭一樣沒法搬動。
好在道爺手下留情,沒有下殺招,蘇以凡長籲一口氣,萬一遇上的是不認識的心狠手辣的道士,一張黃符足夠他魂飛魄散了,蘇以凡連忙把事情說清楚:“道爺,我今天一個下午都呆在我挂機的地方,但是沒有人來接我,我感覺像是困在玻璃裡面一樣,大家都看不見我......不過我成了鬼了,看不見是正常的。隻有道爺你一個人看見了我。”
“玻璃?”衛暄冷聲道,“什麼玻璃?”
蘇以凡見法力通天的道長沒有聽明白,于是繼續詳細解釋:“就是玻璃的感覺,覺得看東西的顔色都變淡了,聲音傳到耳朵裡是降低音量的......”蘇以凡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邪了,還是着魔了,總之他第一次死,也不明白情況。
衛暄疑惑的看向棺材裡的年輕人,又掏出一張黃符貼在了屍體的額頭上,轉頭對蘇以凡的魂魄咧嘴一笑:“失禮了。”
蘇以凡無言以對,你都先斬後奏了在和我說失禮:“随便你,你法術高聽你的道爺。”覺得我沒問題就把我頭上的符紙揭開吧,像個木頭人一樣定着怪累的。但是蘇以凡沒敢明目張膽的要回自由,萬一被誤會成為非作歹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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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蘇以凡被符紙定在了原地,衛暄上前查看棺材裡面的屍體......真敢從十四樓直接跳下來,經過一個下午的縫合,摔爛的身體部位已經用棉花填充、面部也重新化妝,看面相走的很安詳,沒有怨念。屍體雙眼緊閉,雙手放在身體兩側。衛暄将黃符貼在屍體額頭,沒有一絲一毫的煞氣,再回頭看蘇以凡的魂魄,也是人畜無害的樣子。
衛暄正覺得奇怪,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你剛才說你看世界像是隔着一層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