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暄沉默一瞬，點了點頭。

王官寶臉色凝重，不再多言，轉頭對蘇以凡道：“一起去吃素齋不？”

蘇以凡愣了一下，随即笑得肩膀直抖："秃驢，你這邀請方式挺别緻啊？"

王官寶撓了撓光頭，一臉真誠："寺裡新來了個素齋師傅，紅燒素排骨一絕。"

衛暄："......"

彈幕：

【？？？】

【這劇情走向我懵了】

【所以現在是約飯環節？？】

衛暄深吸一口氣，一把扯下還在直播的手機，對着鏡頭勉強扯出個笑："今天的'靈異探真'就到這裡，感謝各位觀衆......"

話音未落，設備突然黑屏——沒電了。

王官寶拍拍他肩膀："走吧，再晚齋堂該關門了。"

半小時後，護國寺齋堂。

暖黃的燈光下，三個身影圍坐在一張八仙桌旁。桌上擺着紅燒素排骨、素魚香肉絲和一大盆菌菇湯，熱氣騰騰。

蘇以凡夾了塊"排骨"咬了一口，眼睛一亮："豆制品？口感還真像。"

王官寶得意道："用香菇根做的，秘方。"

衛暄盯着自己碗裡的米飯，突然開口："秃驢，你早就知道他會跟來？"

王官寶扒飯的動作一頓，含混道："咳......這不是很正常嗎，衛哥，我爸說要見你打算什麼時候約一下？"

蘇以凡突然把筷子一放："所以這算鴻門宴？"

齋堂的燈光忽然閃爍了一下。

衛暄夾了一筷子素魚香肉絲，慢條斯理地咀嚼着。他的吃相很斯文，筷子尖輕輕撥弄着米飯，慢慢地送進嘴裡，仿佛不是在吃飯，而是在進行某種儀式。燈光映在他蒼白的臉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那些帖子......"他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也删不掉。"

王官寶的筷子停在半空："沒辦法嗎？"

衛暄沒回答，隻是擡眼看向蘇以凡。後者正用筷子尖戳着碗裡的"排骨"，嘴角挂着若有若無的笑。

齋堂裡的氣氛突然變得微妙起來。窗外不知何時起了風，吹得紙窗嘩啦作響。

蘇以凡突然輕笑一聲："道士哥哥，你這是在求我嗎？"他放下筷子，雙手交疊抵在下巴上，"那些帖子可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怎麼能随便删呢？"

衛暄的筷子尖在碗沿輕輕一磕，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放下碗筷，從道袍袖中掏出一塊素白手帕，仔細擦了擦嘴角。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得像在畫符。

"你留着那些帖子，"衛暄疊好手帕，"不就是在等他們找你嗎？"

王官寶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一拍桌子："等等！在座的兩位想想辦法！衛哥，當年我爸和衛叔叔的情分，你忘記了嗎！還有蘇大人若是有辦法通靈到酆都，王某人以後一定在護國寺為蘇大人塑金身！"

蘇以凡的異色瞳孔在燈光下泛着詭異的光："小和尚知道的不少啊。"他突然湊近王官寶，"那你知不知道，那些帖子每被轉發一次，就會多一個'見證者'？"

衛暄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茶杯邊緣，指節泛白。他垂着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緒。但王官寶注意到，他面前的那碗飯，自始至終隻動了一小半。

"我吃飽了。"衛暄突然站起身，道袍下擺掃過桌沿，"明天還要去處理城東的怨靈。"

蘇以凡歪着頭看他："這就走了？道爺不心動嗎？"

衛暄轉身的動作頓了頓。月光從窗棂間漏進來，照在他半邊臉上，顯得格外蒼白。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自己的仇自己報吧。"他輕聲說，"我相信有一天你會主動告訴我的。畢竟，你比誰都想清楚拜了衛承冬當師父的下場。"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齋堂，背影挺拔如青松，唯有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靜。

王官寶看着衛暄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笑得意味深長的蘇以凡，突然覺得嘴裡的素排骨索然無味。

齋堂外，一片枯葉飄落在衛暄肩上，他擡手拂去。

王官寶追出齋堂，僧鞋踩在青石闆上發出急促的聲響。月光下，衛暄的背影已經快要消失在回廊盡頭。

"衛哥！"王官寶一把拽住他的道袍袖子，"你就這麼走了？那些帖子再不處理，整個王家都要——"

"與我何幹？"衛暄冷冷打斷，甩開他的手，"當年你父親夥同其他貪财之輩，炒作陰宅賺錢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