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暄咬了一口糖油餅，香甜酥脆的口感讓他緊繃的神經稍微舒緩了些。他擡眼看向正捧着豆漿小口啜飲的蘇以凡，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昨晚......酆都那邊，真的收到了直播信号？"

蘇以凡放下碗，嘴角還沾着一點豆漿沫。他伸出舌尖舔了舔，這個動作讓衛暄恍惚了一瞬——明明之前還是個連筷子都拿不穩的遊魂，現在卻能真實地觸碰陽間的物品。

"當然收到了，"蘇以凡壓低聲音，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而且反響相當熱烈。你知道酆都的'觀衆'們最喜歡看什麼嗎？就是這種'佛門清淨地鬧鬼'的戲碼。"

衛暄皺眉："所以昨晚那些......"

"都是真的。"蘇以凡突然伸手，實打實地按住了衛暄的手腕。溫暖的觸感讓衛暄一怔——這絕對不是幻覺。"感覺到了嗎？我現在能碰到你了。"

衛暄盯着那隻骨節分明的手，确實能感受到真實的體溫和重量。

"那我們現在......"

"先吃飯。"蘇以凡又給他夾了個小籠包，"今晚還有場硬仗要打。直播公司安排的廢棄紡織廠......"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正好在護國寺後山的亂葬崗邊上。"

衛暄剛咬破的小籠包湯汁濺在嘴角，也顧不上擦："你是說......"

"噓——"蘇以凡突然按住他的嘴唇，這個親密的動作讓兩人都愣了一下。衛暄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指尖的溫度，還有......輕微的顫抖。

"看那邊。"蘇以凡迅速收回手，用眼神示意不遠處。

一個穿着灰色僧衣的小沙彌正站在煎餅攤前，看似在等早餐，實則一直用餘光瞄着他們這邊。更詭異的是，小沙彌的影子在朝陽下竟然呈現出不自然的扭曲，像是有多條手臂在舞動。

衛暄的羅盤在口袋裡突然震動起來。他悄悄掏出來一看，指針正瘋狂地指向小沙彌的方向。

"快吃。"蘇以凡突然提高音量，"吃完還得去城隍廟還願呢！"

小沙彌似乎聽到了這句話，肩膀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接過煎餅快步離開了。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早市的人潮中，但那種被盯梢的感覺卻久久不散。

衛暄低頭猛扒了幾口豆腐腦，熱辣的味道刺激得他眼眶發紅。蘇以凡說得對，他們需要保持體力——畢竟今晚要面對的，可能比昨晚的護國寺更加兇險。

而最讓他不安的是，蘇以凡突然獲得的"實體化"能力......他到底許諾了衛承冬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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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廢棄紡織廠的鐵門在風中發出刺耳的"吱呀"聲。衛暄蹲在鏽迹斑斑的紡織機旁，借着手機屏幕的微光調試直播設備。鏡頭裡，他蒼白的臉色在紅外模式下泛着詭異的青綠色。

"設備都正常嗎？"蘇以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今晚也實體化了，甚至能聽見他踩碎枯葉的腳步聲，根本不像去世多時的鬼魂。

衛暄頭也不擡地調整着雲台："信号有點弱，這地方磁場太亂了。"他瞥了眼屏幕右上角的在線人數，瞳孔猛地一縮——還沒開播，直播間已經有2萬"觀衆"在等候。更詭異的是，這些ID清一色都是灰白色的，頭像模糊不清。

"我把直播間發到酆都了。"蘇以凡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噴在衛暄耳畔。他手裡不知何時多了盞老式煤油燈，玻璃罩裡跳動的火苗竟是幽藍色的。"用這個照明，酆都特供的燈。"

衛暄接過燈的瞬間，直播畫面突然清晰起來。彈幕區突然炸開：

【終于來了！】

【等不及要看今晚的表演了】

【上次那個血肉佛撕女鬼的鏡頭太刺激了】

【血肉佛撕女鬼的，是什麼時候播出的，我怎麼不知道，明明沒有錯過任何一個啊】

【樓上，是蘇以凡的直播賬号播的，不是一個賬号】

"這些......"衛暄喉結滾動，手指懸在開播鍵上方遲遲不敢按下。

蘇以凡輕笑一聲，直接伸手替他點了開播。刹那間，整個廠房裡的廢棄機器同時發出"嗡"的震動聲，生鏽的齒輪無風自動，仿佛有無數無形的手在操作。

"歡迎來到'探靈直播'。"蘇以凡對着鏡頭露出職業化的微笑，聲音卻帶着詭異的回響，"今晚我們要探索的是——"他突然轉向廠房深處，那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原本不存在的走廊，"這座紡織廠最著名的'缢鬼車間'。"

彈幕瘋狂滾動：

【來了來了！】

【聽說那裡吊死過三十個女工】

【主播敢不敢玩筆仙？】

【蘇以凡的直播賬号什麼時候播過血肉佛撕女鬼的？我也關注他啊，他不是之前公司發公告說去世了嗎？】